姜欣元虽然不明白向来伶牙俐齿的搭档如今在知府面前为何这麽没有分寸,不过他和贺文渊&ldo;官配同心&rdo;,很仗义的为他圆话,避免他得罪知府。幸得知府大人他大人有大量,并不在意被一个连正经品级都没有的小小县城师爷连续拒绝多次,还嘱咐他俩在夙洲府好好放松一下,多多欣赏夙洲城内的初秋风光。拜别知府大人後,两个人被管家热情的送出了府衙外。因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消磨在了知府大人府中,故而当两人走出府衙时,日头渐西,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看样子都急著回家吃饭。沈重的大门闭合在两人身後,他们呆立在大街上,一人背著一个小布包,在秋风中显得那麽身形萧瑟。正所谓:枯藤老树昏鸦。萧瑟夙洲府衙。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俩人没法回家。死机了一下午的贺文渊终於重启成功,刚才缺失的三魂五魄在府衙大门关上的那一秒内重新回到了他的躯体,他僵硬的脖子支撑著他僵化的脑袋在空荡的大街上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久才小声问道:&ldo;敢问姜兄……咱这是已经拜访完知府大人了?&rdo;对著一脸痴呆的贺文渊,姜欣元想气又气不起来,想笑又笑不出口:&ldo;咱们不仅拜访完了,而且你还非常大胆的拒绝了知府大人的晚宴邀请,还跟管家说不用安排客房,因为咱们晚上还有其他事要做──这一路上这麽久的时间里,我怎麽就没听你说过咱们在夙洲还有什麽其他安排?&rdo;贺文渊自然答不出来。他这一下午说话完全不走脑子,因为他的脑子被占著琢磨姜欣元的话到底是何用意,之前姜欣元曾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调笑的话、每一个挑逗的词都被他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来回来去的咀嚼──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记忆这麽好,能清楚的把姜欣元的所有表情所有话语全部记下来。见贺文渊不吭声,姜欣元也没脾气了,他对贺文渊从来不发火,即使是现在,也只是叹了口气:&ldo;不知贺兄今日为何神游太虚?&rdo;&ldo;我……&rdo;贺文渊差点冲口而出:我一下午就在琢磨你是不是断袖、是不是惦记我後庭了,你说我为何神游太虚?好在理智尚未离体,贺文渊咬咬牙吞下了那句疑问。他垂下眼,攥紧身上布包的系带,挂在後背上的布包里,沈甸甸的三锭大银子膈著他的後背,硬的他无法忽视。这笔钱是王总让他和姜欣元嫖娼的……只要抱了女人,那麽就能洗脱基佬的嫌疑了吧……那一刻,他像是被鬼上身,张口就言,完全答非所问:&ldo;姜兄,既然咱们今晚无处可去,不如去仙境阁吧!&rdo;&ldo;……&rdo;贺文渊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为何站在他对面的姜欣元脸色一瞬间变得那麽难看?他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胡说八道的嘴,更恨不得把那三锭银两扔进阴沟冲走。瞧瞧他都说了些什麽啊,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他不仅言了,还大言特言,简直有辱斯文,败坏秀才之名,更惹得姜欣元心情大坏,脸色黑色能滴出墨汁。&ldo;哦?原来贺兄整个下午心神不定的原因,是想登花楼、抱花魁、赏花容、亲花颜。&rdo;姜欣元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这表情实在太刻意了。他出口的每字每句就像是一颗颗沈甸甸的石头砸在了地上,贺文渊与他共事这麽长时间,从未见过他语气这麽重过:&ldo;也对,夙洲府的仙境阁远近驰名,据说连京城的达官显贵,也有千里迢迢跑这里来摘花的,不怪贺兄心驰神往,连正事都忘了。&rdo;看得出姜欣元心情十分糟糕,贺文渊慌忙补救,甚至忘了用敬称:&ldo;姜欣元我得解释一下,刚才我是鬼迷心窍,一时失言,我本身想说的不是这个……&rdo;&ldo;好啊,&rdo;姜欣元笑著打断他,可惜那抹笑容只挂在嘴角,没有爬进眼里:&ldo;贺兄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rdo;贺文渊觉得自己好似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这一拳力道十足,来势凶猛,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生生承受住这记重拳,这拳头把他打得头昏眼花,乃至耳朵都出现幻听了。&ldo;走吧,贺兄还等什麽呢?&rdo;&ldo;……我以为你不会去花楼。&rdo;&ldo;呵呵,我也是男人,哪个男人不爱红颜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