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需不需要我给你些建议?」苏青弦这样说着,老实不客气地拿起了沈言手边的某份资料,果不其然,那份文件里有份基本资料,上面写着沈言想要出售的楼层、地段和一些粗浅细节。
沈言扬了扬眉,对这种举动表示不悦,但是面前的男人明显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动作像是对待多年好友一般熟稔。因为苏青弦看来并非不尊重自己,所以沈言忍了。
苏青弦粗粗看后就放下了文件:「不错啊,挺好的位置。你真的想卖?有那么缺钱么?」
又是一个对于彼时的两人而言无疑有点逾界的问题。沈言无言地看着苏青弦,但苏氏美钻的眼神看来坦坦荡荡,好像自己并不是在问一个陌生人有关于对方的隐私,还是那句话,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沈言有些无奈:「你该知道,我现在情况很不佳。」
「申请破产,然后重新开始吧。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肖远峰对你的才能还是相当看重的。」苏青弦的话再次回到了那一晚望湖之畔的话题,不过不知是因为语气的关系,或者因为那温暖的阳光,总之沈言突然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语重心长,所以没有多少被打击的感觉,反倒是觉得颇有些安慰的意思。
他的心态因为这种感觉而微微放松了:「申请破产自然是万事易解,但是我觉得太过赖皮。因为输了战争而否定之前的一切,逃避相应的责任,似乎太不负责了。」
苏青弦因为这番话而微微眯了眼,看着沈言的眼神,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涉世未深。
他知道自己和沈言其实是同辈人,但是此刻面前显得有些理想化的男人从心态上而言,与自己相比要年轻和热血许多。
苏青弦向来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人,有担当有抱负也有爱心,但是,若自己是在沈言的处境,恐怕不会像他那样做。
沈言的做法真的挺傻的,但是很热血。
苏青弦浅浅笑了笑,并没有劝沈言。
这样挺好的。
沈言是个好人,真是个好人。
这是他的两大认知。
沈言开始认真的考虑离开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青弦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诡异。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嘲弄,就连沈言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从某种角度而言固执得可笑。偏偏苏青弦的表情虽然诡异,却似乎没有可以看作是嘲笑的部分。
正是因此,沈言才觉得对面那人很不正常。
打定主意,沈言收了收文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苏青弦抬头看他,目光深邃。
沈言朝他笑了笑,起身走人,心里在想:看来是不能再进这间公司了。
他自知本身没有什么特点能让苏青弦另眼相看,如果说前一次相遇时的苏青弦冷情,但反应尚算正常,那这一次的苏青弦不知何故而出现的熟络,反而让沈言有点奇怪。
正打定主意间,沈言听到了苏青弦的声音:「我帮你评估一下你要卖的那处房产吧。」
沈言呆了一呆,扭头看向苏青弦。
阳光下男人持着手中的玻璃杯,抬头向他轻轻笑着,神态自然无比。
沈言傻傻地看着苏青弦,有好一会儿不能消化对方所说的话。
结果沈言真的跟着苏青弦上了车,直奔自家「寒舍」。
本来这两字不应该用在沈言那处房宅之上的,不过等到他坐上苏青弦的宾士车,接触到安稳干净隐隐透着豪华的座椅和苏青弦手底下的方向盘时,他开始考虑这样称呼目前还算是属于自己所有的家。
然后沈言开始自省:怎么就这样慢慢的任苏青弦掌握了话题,甚至做出了引狼入室这样的决定?
深深郁闷起来的他沉默不语,然而苏青弦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对,虽然一直也是沉默地开着车,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青弦开车的速度很快,开车的方式很猛。虽然h市的交通并不好,但他还是用极短的时间到达沈言家所在的社区,停下车发现沈言仍然皱着眉头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苏青弦当然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但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他隐约能明白沈言似乎有些挣扎,但是从一向来高高在上的苏青弦的角度,很难理解沈言的逻辑和观感。所以他只是在沈言的面前晃了晃手掌,唤回了沈言的神智。
沈言看着面前笑得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郁闷地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向自己的那栋大楼走去。
沈家在八楼,当初这间房子是曾经的朋友建议选的,还颇带了点福运的意思,现在沈言按下电梯开关时,却觉得很有些黑色幽默。随着静默的电梯缓缓上升,沈言突然想到了房间内的惨状,他深吸了一口气,向身边站立着的苏青弦说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房间乱得可以,希望不要吓到你。」转着看到如镜的电梯壁面,突然发现苏青弦的身高和自己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