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拜佛鼎盛期,为免去纠纷,平民多在晨日且在正殿拜佛上香,官宦子弟便多于午后过来且于大殿内拜佛祈愿。
此刻大殿内拜佛的人倒也不算多,然若是提出来倒也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都是女眷。顾长歌模样便十足情真意切,自然不怕被这些人传了出去,为自己搏上几分美名。
那汉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自然吓着了不少人。有些夫人护着自己的孩子便戒备的盯着那模样奇怪的汉子,脸色各有些奇怪。
顾明绣凝视着进来的人,心底冷笑一声,眸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顾长歌,却见对方也正看过来,眸底带了几分诡异跟恶毒的光,像是在冲她耀武扬威一般。
来人瞧见了安离,面上喜笑颜开,直往安离那一处奔过去:“阿离。一别经年,我可想死你跟我们的孩子了。”他的模样十足深情,只差眼底荡出几分泪意,“你明明说好此生便带着我们的女儿住在庙中跟我不分开的,怎能不告而别?!”
周围不少人都是认识安离的,此刻见那汉子这般言辞一时神色古怪,纷纷落在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顾青元身上。
顾青元原是堵着同僚谈事,见这边起了骚动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见那人直奔着安离跟董清而来。他虽不在意安离,却也担忧董清的安危,便匆匆赶了过来,想呵斥下去,便猛然听见那么一席话。
周围人聚了过来,目光霎时皆落在安离身上。
安离心中有一瞬间错愕,便怒瞪着那汉子,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汉子止住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安离,道:“你…。你怎能这样说?!难道那些日子在庙中的情谊都是假的么?!”
“谁同你来的情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安离蹙眉,冷声回道。
董清面露错愕,站在安离身侧一时有几分为难。顾明绣几人站了远了些,她便俯下身子在顾离依耳畔说了一些话。低声嘱咐过后,顾离依虽然诧异,却也极快的应了下来。
她奔上前,拦在那汉子面前,瞪着眼睛怒道:“休要在此唬人,辱我娘亲清白!什么情谊什么你的孩子,在庙中那十一年我们从未见过你,你又是何处冒出来的?”
不等汉子回答,顾明绣抬步上前,走到安离身边,淡声道:“即便是回府之后,她们也一直在府内休养,更不曾同什么人见过面。你此刻冒出来,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汉子一脸愤怒,瞪了一眼顾明绣,目光落在了顾离依身上,便微微带了几分柔情:“我的女儿,你不认得爹了么?”他的视线转开,又落在了安离面容上,低声道,“阿离,难道你忘记了十三年的那个晚上…。。我们在庙中发生过的事情了么?难道在崇明寺那么多年,我陪着你们母女便都不作数了么?”
顾青元此刻脸色铁青,闻言便恶狠狠的望向安离,那视线像是要吃了她一般,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董清见状,唯恐顾青元将此事压下,便出声喝道:“你休要胡说!夫人岂会跟你这种小人有关系!”
“怎么没有!”那汉子被刺激了一般,愤愤然道,“当年我跟阿离本就情投意合,只是迫于无奈才会任阿离嫁给了他。他待阿离不好,阿离跟我诉苦,我…。我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一时情迷才会发生关系。”
那汉子紧握拳头,一脸诚恳道:“只是我待阿离是真心的,她既然怀了我的女儿,却也要保全你们顾府的面子,这才将女儿生了下来带到了崇明寺休养。”
“你们待阿离母女不好,十一年来未曾来见过一面,只有我陪着她们母女。我知道…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唤我一声父亲,但是我却是尽到了一个身为父亲的责任!如今我也不求其他,只求你们将阿离母女还给我就够了!”
那汉子说的情真意切,还红了眼眸,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安离的模样简直教人难以怀疑。若非心中觉得好笑,顾明绣心想自己指不定就相信了他的话。
安离被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你休要胡说!”
董清在一旁听了半晌才稍稍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瞧向安离,低声道:“夫人…夫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真是糊涂啊!”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长歌柔声道,她似是受了打击,眼圈微红,偏要装镇定,安抚道,“母亲对我们极好,不会…不会是这样子的人…。”
“少要假惺惺。”顾明绣冷声打断她的话。
她神态清冷,双眸如同噙了霜冰一般教人不敢直视。少女冷笑一声,眸光冷漠的环顾四周,缓声道:“他什么证据都没有拿出来,偏是一张嘴说了黑那便是黑的了么。我若是此刻说二姐姐也不是父亲的骨肉,是否也凭我说了呢。”
“四——”
顾筱蝶顿时怒了,然开口便被顾明绣接着打断:“本就是这样的理,你们一未有实证性证据,二未查证这个人的来历。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娘亲的话,却也带着不信任的行为放任此人在这里胡言乱语。”
她嗓音清冷,一字一句却寒得很。
顾长歌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面上便有些挂不住。顾明绣却不理会这些人,只是转开视线盯着那汉子,冷声道:“我问你,你说你跟我娘亲…。情投意合,还说在崇明寺十一年都陪着娘亲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