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懊悔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而这根刺,大概永远也拔不出来了。
所以,你没用这把刀划过他?意思是,他身上的伤,跟你无关?
我都说了这么多,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们。
确实,没有必要。她对别人的聊天状态有判断力。凌厉崇不像是在说谎,可其中可信的成分有多少,谁也不好说。
你们分手的半个月里,景希归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吧,就是正常的上班和工作。只是他看起来憔悴,别人都以为他生病了,我却知道那个原因是什么
他掌心抵着脑袋,像是惋惜又像是忏悔。每一个字符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晕染是悲情的色彩。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人啊,总是喜欢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
孙悟空将小刀的信息扫描储存,将实物扔给凌厉崇。那柄小刀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他的身前。他颤抖着捡起,心里却还在犹疑刚才的聊天是否会影响他的将来。
放心,我嘴很严。孙悟空歪着头,绕过他就要离开,刚走两步又倒退回来,不过他是个大喇叭。
她说着,手都没掏出来,抬了抬下巴就指向白隆玛,白隆玛只觉得委屈。
他打闹着找孙悟空争辩,一路上好些人都小心地斜视着,不知不觉中围观起他们的打闹。
寅武大学的天是阴暗的,偶尔从云层上透露下来一点不足为道的亮光。
凌厉崇曾经很认真地跟景希归讨论过,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天都这样,见不到亮光。
没有亮光,可至少天还没塌,总有盼头。景希归这样回答他。
手中的小刀被他捂热,不似之前那样冰凉。他却好像怎么也找不到最初的感受,直到他看着这两个冤家消失在转角。
转角后的无人林荫道上,白隆玛帮孙悟空拍去落在肩上的一片新叶。
这个,你怎么看?他学着杨简的姿态就开始问。
孙悟空愣了一下:看什么?
就这种不在世俗伦常内的感情,认不认可,歌不歌颂?
他是钟鸣鼎食的孩子,出生在那样混乱的上流社会中,对于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已经见怪不怪。如果景希归没结婚,那是不是他们俩的感情反而会塑造成冲破框架的旷世绝恋?
这种爱情故事他看多了,也有些好奇她会不会这么想,谁知孙悟空的解释,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别这样。
嗯?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认不认可歌不歌颂,都没用。
白隆玛的问题问得太过上位者,她忍不住要多说几句。
所谓歌颂,就是把具体的事情抽象化然后推上神坛,严格说来不过是掌权者的谎言。
这种事情谁爱做谁做,我为我自己而活,所有的宏大叙事都跟我无关。而且她仰着头,望向远处的一对正在拥吻的情侣。
而且就算说回爱情。爱情这种东西,从诞生起就混杂情欲,追求其高尚与纯洁无暇本身就是谬论。管好自己就行了,还有空去歌颂别人?
她反问着,脱口而出的态度变得生硬。白隆玛没说话,她以为他是对自己突然的大段输出感到惊讶,没想到他更是惊喜。
学神!学神!还得是你拿第一!白隆玛追上已经走了一段的孙悟空,夸她时她再没反应。
他侧身低眉看看这个堪堪够到他肩膀的曾经与他鲜有关联,而现在又被迫捆绑在一起打工的机械少女。
忽然觉得,白老头把自己打发过来上班,还是个不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