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菲士愣了一下,暴跳起来:“我绝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姐姐你不可以道那么远的地方去!大海上风急浪涌,那么危险。你是埃及女王啊,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以以身犯险……”“你放心,埃及女王当然是不会去的。”我低声说:“不过,神殿的乐礼祭司和医官应密诺亚使者的请求,去为密诺亚王看病,这可没有什么不妥啊。”“不行……”曼菲士的反对声,对我来说不具有任何阻挠力。是的,我是他的姐姐,从前是公主,现在是女王。但是,我更是一个女人,一个追寻着爱,要寻回爱人的女人。我身陷比泰多的时候,他可以穿洋过海,为了我救我而闯到比泰多王都去。现在他有危险,我怎么……能够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继续过下去?“我一定会回来。”我伸手把曼菲士额前的金饰扶正:“曼菲士,你已经长大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伊莫顿生死不明,我一定要去密诺亚。你不用太担心我,你有你的胆子要挑起来。上次我和伊姆霍德布商量了几件事,他会详细的写出来呈给你看得。主要是针对比泰多的。比泰多王好大喜功,对埃及更是贼心不死。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们和比泰多早没有了和好的可能。但隔着一片海域,我们出兵是很不智的。耗费既大,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我上次想的一些办法,都是花费很小而可以见到很大成效的。你回来和他细细的商量一下,看看具体运作方法。”“可是姐姐……”“曼菲士。”我握住他的手,低声说:“让我去吧。”他沉默下来,没有说同意,但是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河祭我来不及主持了,你送凯罗尔回去吧。只要让她进入尼罗河水里,河水自然会带着她回归到她的来处。”我叮嘱他:“你的勇猛我不担心,我只怕你遇事莽撞。我走了之后,你要一切当心,多多保重。”曼菲士轻轻抱住我,低声唤:“王姐。”这一声呼唤里,有许多许多东西包含在内。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密诺亚使者在底比斯找不到他们想找的那位沙鸣,只好怏怏回返,不过珍贵难得的药材倒是带了一些回来。对他们来说,有一线希望都要抓住。所以,当一位医官对他们表示,曾经见过有些类似的病症时,他们立刻如获至宝,极力邀这位医官到密诺亚一行,并许诺重金酬谢。医官表示他是为埃及王族服务的,不能擅离埃及,于是密诺亚使者通过几个贵族搭上了伊姆霍德布,向他央告请求。伊姆霍德布在回报埃及法老王之后,不但同意了那位医官去为密诺亚王医病,还派遣了另外两位女乐祭和神官,一并去密诺亚出访,也可为密诺亚王祈福,同时因为爱琴海上有海盗,而且埃及与比泰多之间关系不睦,随行还有两队埃及士兵护送。于是这一次出行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官方行为,医官和随行人员的生命和待遇都自然更有保障。我,自然是两位妇乐祭中的一个。出海的那天有大风,我裹着面纱,抱着一架七弦琴,跟在神官的身后,一起上了密诺亚的海船。密诺亚这边来的不是重量级人物,神殿派遣的也都是些小角色,以曼菲士的法老身份自然不能来送行,但是我还是在西奴耶带的一队士兵里发现了他。曼菲士扎着白布铜翅的头巾,目光依恋而忧虑。曼菲士到现在还是认为伊莫顿已经过时,而我去的话,除了让自己彻底绝望之外不会有任何收益。他派出那些士兵的用意不言而喻。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坐船,与上一次自然感受全然不同。密诺亚不愧是海上霸主,海船的构造和工艺都比埃及要强出一截。密诺亚也有灿烂一时的文明。只是后来一切都被时光湮没了,只留下一些隐约的痕迹供后人揣摩追忆。爱琴海上起了雾,茫茫然的一片。“我们快要到了。”密诺亚的使者对我们很是热情,把饮水,食物,较为宽敞的舱房都让我们优先享用。我按住被风吹的飘了起来的面纱,回过头去说:“一路上真是辛苦了,承蒙你们照顾。”“啊啊,请不要客气。神官和医官们漂洋过海来到密诺亚替我王治疗,我们这不过是小小心意。今天上岛之后请先好好休息整理一下,等到明天一早,我王与王太后应该就会召见。”那个密诺亚使者态度谦和:“啊,您可以注意看着,前面就要看到我们密诺亚的火神雕像了。”我转过头,还是看不到什么。但是随即,一片山崖像是忽然从雾中跳出来的一样,呈现在了我的视野中。原来散在甲板上的人都发现了,惊呼着纷纷靠到这边的船舷处来。那山崖奇骏,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密诺亚使者骄傲的说:“那就是伟大的火神像了。”黑影越来越清晰。呵,这。。。。。。这是希腊神话中的,奥林匹斯十二神之首的。。。。。。宙斯吗?有些像,但是,细节略有不同。传说中的密诺亚离奇的消亡在历史长河中后,希腊悄然崛起了。这两者间真的有着不可切分的因果关系吗?若是平时,或许我还有心情仔细观察岛上密诺亚的人情风俗,建筑和人文方面的东西。可是现在我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另一个女乐师倒是很兴奋,跑去请示医官,可以可以去外面买一些东西,回去带给神殿的其他乐师。医官稍稍犹豫了一下,我并没有看他,医官终于说,可以,但是天黑前必须回来。那个女乐师叫拉比亚,年纪并不多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一直在神殿里没有与外面的人和事接触过,有点过分天真。我只带了乌纳斯和伊莫顿的那个仆人出了驿馆。“密诺亚的神官们很多时候都集中在王宫东侧的这间神殿。。。。。。以前,大人也是在这里的。”他低声说,指了一下神殿靠东边的屋宇:“我们那时候就住在那里。”我点了下头,缓步从神殿前经过。密诺亚看起来十分繁荣,来往的人穿着打扮都带有它独特的风味。我跟着在前面引路的那个仆人,垂着头向前走。“前面就是。。。。。。”仆人的声音忽然停下来。我抬起头,他愣愣的指着前面的那所屋子——如果那还能叫做屋子的话。那里只有一片烧焦的断壁残垣,正有人在那里清理碎石焦砾。我怔在那里,乌纳斯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个仆人上前去打听情形,我远远的听着,那边说的话断断续续夜里起火,全家都烧死在了里面。是意外?是故意?这场突如其来的火,与伊莫顿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医官的全家真的都葬身火海了?我来之前已经有了无数的想法,怎么都可以从这医官的嘴里撬出实情来。可是。。。。。。现在线索该到哪里去找?我迷惘的站在那一片废墟之前,来的路上心中焦急难定,可是现在看着这一片焦土,我只觉得心里被挖去了一大块,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来时我一直不相信伊莫顿会已经。。。。。。但是现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忽然触摸到了真实的,残酷的意味。鲜血与死亡就这样一下子扑到了眼前,我忽然间恐惧起来,伊莫顿他很可能,真的已经。。。。。。乌纳斯在我身旁低声说:“我们先回去,其他消息再慢慢打听,总在这里引人起疑。”我木然的看着他,乌纳斯垂下头,伸手扶住我向回走。伊莫顿的仆人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我们身后,三个人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与我们同来的医官卡旦亚正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了?”我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