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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她没想过会再看到这张画。跟上一次相比，这张画又更意味深长了一点，仿佛是看不尽的。她拿着放大镜，像个爱书人找到一本难得的好书那样，近乎虔敬地欣赏画布上的每一笔、每一划。

&ldo;他现在很有名了。我最近读过一些资料。&rdo;她说。

&ldo;你也能画这种画。&rdo;他说。

她笑了：&rdo;我八辈子都没可能。&rdo;

&ldo;画画不一定是为了要成为画家的，难道你当初不是因为喜欢才画的吗？&rdo;

&ldo;你为什么老是要我画画？&rdo;她没好气地说。

&ldo;因为我知道你想画。&rdo;

&ldo;你怎知道？&rdo;

&ldo;一个棋手就是不会忘记怎样下棋，就是会很想下棋。&rdo;他说。

&ldo;如果那一盘棋已经是残局呢？&rdo;她问。

&ldo;残局才是最大的挑战。&rdo;他回答说。

&ldo;假使这位棋手连棋子都看不清楚呢？&rdo;她咄咄逼人地问。

&ldo;我可以帮你调颜色。&rdo;

&ldo;如果一个病人快要死了，你会让他安静地等死，还是做一些没用的治疗去增加他的痛苦？&rdo;

&ldo;我会让他做他喜欢的事。&rdo;他说。

&ldo;我享受现在。是不是我不画画，你就不爱我了？&rdo;她朝他抬起头，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说。

&ldo;我想你快乐。我想你不要放弃梦想。&rdo;

&ldo;是梦想放弃了我。&rdo;她说。

他知道没法说服她了。为了不想她伤心，他止住话。

她并不想让他难过，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倔强。她起初是因为喜欢才画画，后来却是为了梦想而画。

要吗就成为画家，要吗就不再画画。她知道这种好胜会害苦自己。然而，我们每一个人，即使在爱人面前，难道就不能够至少坚持自身的、一个小小的缺点吗？她是全靠这个缺点来克服成长的磨难和挫败的。这是支匙潘面对命运的一根柢柱，连徐宏志也不可以随便把

它拿走。

夜里，她醒来，发现徐宏志不在床上。

她走出客厅，看到他坐在椅子里，借着壁灯的微光，满怀心事地凝望着墙上的画。

&ldo;你还没睡吗？&rdo;她走上去，缩在他怀里。

他温柔地抱着她。

她定定地望着他，说：

&ldo;你撒谎。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你爸不会无缘无故送这张画给我们的。&rdo;

他知道瞒不过她。他从来就没有对她说过谎。

&ldo;我去跟他要的。&rdo;他说。

&ldo;那一定很难开口。&rdo;她谅解地说。她知道那是为了她。

他微笑摇首。

&ldo;你不该说谎的。&rdo;她说。

&ldo;以后不会了。&rdo;他答应。

&ldo;我们都不要说谎。&rdo;她低语。她也是撒了谎。她心里是想画画的，但她没勇气提起画笔，去接近那荒芜了的梦想。

她头埋他的胸怀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