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昨晚就梦到了,自己和那个男人一起去爬山,下山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小孩子差点摔下去,两个人为了庆祝劫后余生,居然坐半道上就亲起来了!啊!真是想起来就老脸一红。不对不对!这时候想什么呢!赵镇河赶紧扇了自己两嘴巴。收敛心神套好马鞍,赵镇河牵着马走出马厩。外面已经站了七、八个同学,各自牵了一匹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些什么,见他出来,众人赶紧招呼他过去。走近了赵镇河才听清,他们是在讨论出了农场要怎么找路回城。“徐哥,这路我不熟,你多带着点我?”“我也不熟,边走边看吧。”“你们想好路线了吗?出了新岗就是野田,刚下过这么大的雪,找不到路可怎么办?”“哪儿那么容易迷路,你照直了走,总归能到城里。”“这可说不准,我们来的时候都是坐着大卡车,谁也没注意过路啊。”“对对,而且天儿这么冷,马吃得消吗?”“你们就是把问题想得太难,老马识途,找不回去大不了让马把你们带回来。”“哈哈哈哈哈可不是这么说嘛。”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最后带队的刘哥一句话解决了战斗。“一切过高地估计敌人力量和过低地估计人民力量的观点,都是错误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吗?”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赵镇河心中凉飕飕的:刘哥,我们是真找不着回去的路啊!一行人骑着马出了农场,本来有说有笑,满心都是和家人一起过除夕的喜悦,然而跑出去没多久,平日里时常骑着马满山跑的几个人就跑没了影儿,不怎么骑马的那些个都落在后面,眼看着就跑散了。赵镇河顾着不太会骑马的陶佳珍,硬是落在了最后,加上前期刘哥瞎指路,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好在康柏安一直跟在他身后,好歹还有个照应。三人在雪地里走走停停,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能做参照物的建筑,别说建筑,连颗树都没有。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似的,要不是还能呼吸,赵镇河都以为鼻子已经给冻没了。陶佳珍一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姑娘,虽然穿着最厚的棉衣,还是冻得直哆嗦,想哭又不敢哭地跟在后面。赵镇河看她那个样子也是不忍心,把自己的围脖解下来给她戴。没成想康柏安快他一步,把自己的递过去了。陶佳珍也没客气,说了声“谢谢柏安。”就接过去戴上,戴好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康柏安,脸上那两团红晕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赵镇河眼看没自己啥事儿,耸耸肩,又把围脖戴回去,继续领着两人往前走。大卡车载他们来的那天,日正中天出发,到达农场的时候伙房已经燃起炊烟。照赵镇河的想法,这一路怎么的也得有百十里地,骑马一路狂奔,大概能在夜里赶回城。但是现在迷了路,加上雪天地滑,都不敢卯起来跑,这情形,也不知道什么能看到城墙边儿。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三人都又累又渴,陶佳珍再也撑不住了,捂着脸哭起来,赵镇河和康柏安急忙凑过去安慰她。拿着康柏安的手帕擦了眼泪,陶佳珍带着哭腔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了事都没人知道,我太害怕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赵镇河想了想,指着天边的北极星,拍着胸`脯保证:“小珍,你看见北极星了吗?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咱们肯定能回家,你信哥哥一回。”可是陶佳珍哪里经历过在这么冷的雪夜骑马狂奔,原本就因为天黑特别害怕,加上走了这么远连点火光都看不到,不管赵镇河怎么劝,她都不依不饶地哭闹着要回去。这下赵镇河也没法子了,只能转头用眼神询问康柏安。原本也是康柏安提出想回家过除夕,赵镇河作为他最好的兄弟,自然全力响应,其他同学听到了也跟着起哄,才有了这次半夜骑生产队的马偷溜回家的事儿。现在陶佳珍非要回去,赵镇河也只能让康柏安想个法子。反正他自己是没准备回去,都出来这么久了,现在回去和到了家再被逮回去没多大区别,反正都要被队里罚,还不如一个猛子扎到底,能跑多久是多久。康柏安看着哭哭啼啼的陶佳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赵镇河:“镇河,对不起,是我没考虑清楚,这一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赵镇河一听就不乐意,你说出来我就舍命陪君子跟着一起出来了,现在你说回去我就得跟着回去?不可能!赵镇河语气坚定地说:“那你带着小珍回去,我继续找路回家。你们循着马蹄印应该能顺利到农场,路上小心。”康柏安赶忙叫住他:“镇河,你一个人太危险,还是我们一起回去吧!”“不了,我想回家看看。”赵镇河潇洒地一挥手,结果手指冻得有点僵,差点把马鞭甩飞出去,他连抓带刨地把马鞭抓回手里。面对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忍不住偷笑起来的陶佳珍,赵镇河尴尬地用手套蹭蹭脸:“唉,总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没事儿,全市就那么大点地方,一直往前走,总归能找着家。”说完他冲两人挥挥手,一扯缰绳转过马身,准备照着原定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好几步,回头再看时,和站在原地没动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一点都没有变化。赵镇河皱着眉头夹了一下马腹,不顾地上的雪,硬是驾着马往前跑了好长一段路。可是再回头,依旧是之前的位置,甚至连地上的蹄印都没有踩乱。赵镇河彻底迷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慌乱之下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光是脚下的路,甚至是天上本该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的星星,也如同被定格一般静止不动。甚至连风都静止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镇河,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在如此怪异的情况下,康柏安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的寒意。赵镇河转过马,慌张地问道:“柏安,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们一直偷偷跟在我后面?”“你在说什么呀,镇河哥,”陶佳珍一改刚才的悲容,笑着向赵镇河伸出手:“你快过来,我们该走了。”“走去哪里,回农场吗?”“是,也不是,我们要回的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单纯的那段时光,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每天只有劳动和嬉戏。镇河哥,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回来吧,和我们一起。”赵镇河这时才觉察出不对,他戒备地勒马后退,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紧张地问道。“镇河,事情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的想法。想一想,继续前行真的有必要吗?没有人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或许是亲人间的死别,爱人间的分离,所有过去的美好,都将湮灭在无法回头的时光中。如果一切都将失去,那为什么不停留在曾经的快乐中,直到永远?”康柏安的话中有种无言的诱惑力,仿佛一只手,牢牢攥住赵镇河的心。是啊,为什么要往前走?明知前路不明,有无数的艰险在前方等待,何苦将自己逼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到底有什么在前方等着自己,连茫茫风雪都阻挡不住前进的欲`望?赵镇河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北极星,天空中所有的星星都闭上了眼睛,只有它还坚定地闪耀着。它的下方就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地方,那里似乎有着一道门,门缝里投射出白色的光芒。‘今天我回去给五针松浇了水,它的针叶掉得厉害,果然我还是不擅长擅长侍弄这些东西。’‘你的手有些凉,是空调太冷了吗?我给你捂一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