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匹马的训练员是一对情侣,男的牵着云追月,女的牵着月随云。小徐特意问康铭和赵镇河:“不知道两位有没有骑过马,需要训练员做一些基本指导吗?”康铭本身是会骑马的,他摇了摇头。赵镇河摸着下巴,略有些迟疑地说:“骑是会骑,不过时间有点久远,要不然我先试试吧。”说着走到月随云旁边,跟着女训练员的指导,和马儿套了套近乎,接着一脚踩上马镫。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康铭,当然是立刻凑过来,伸出手准备随时扶他一把,“可以吗?要不要我扶……”话还没说完,赵镇河已经轻松地坐在马背上,看他站在旁边,还笑着示意他:“你也上去呀。”献殷勤不成的康铭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地骑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是故意做给赵镇河看。可惜赵镇河完全沉迷在骑马的乐趣里,根本没注意到康铭,他拉着缰绳指挥着月随云走了几步,稍微找回了一点骑马的感觉,兴奋地回头招呼康铭:“阿铭,我们一起跑两圈?”说着一夹马腹,驾着马踏着碎步小跑起来。康铭连忙跟上去,两人并排绕着场馆转起圈。赵镇河感受着久违的骑马乐趣,转头对康铭道谢:“谢谢啦,阿铭,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过马了。”“不用谢,你高兴就好。”康铭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睛里却透着慢慢地欣喜。他专门联系老同学让对方专门清场接待,就是为了让赵镇河高兴,只要他能露出笑脸,就是最好的感谢了。溜达了几圈,赵镇河觉得不太满足,毕竟他以前都是骑着马漫山遍野跑,这小小的室内场馆实在舒展不开。康铭看出这一点,他驾马走到小徐旁边,俯身问道:“这两匹马可以去室外草场吗?”“当然可以!”小徐早就得了老板的指示,立刻带着他们去了马场专门圈出来的一百多亩室外跑马场。站在空旷的草地上,赵镇河终于有了当年骑着马肆意奔跑的感觉,他翻身上马,率先跑出去,边跑边回头喊道:“阿铭,我先走一步,你快点跟上来啊!”康铭正准备跟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老康。”回过头,发现正是马场的主人,他的老同学彭辰华。对方驾马走到他身边,挑了挑眉,一脸八卦地问道:“就是他?”康铭不为所动,表情冷漠地看着赵镇河离开的方向。“瞧你这副样子,少看一眼人不会丢的。”彭辰华翻了个白眼,语气笃定地说,“你想追他,是吧?”康铭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警告道:“不要对别人乱说。”彭辰华立马拍着胸`脯答应:“那肯定,我想是会到处说的人吗?”过了两秒,他咂摸过味儿来,是“不要对别人乱说”,而不是“不要乱说”。多了中间三个字,这句话的意思立刻变了个样。他难得敏锐地发觉了这细微的不同,用不确定语气问道:“喂,不是吧,你真的在追他?”康铭懒得再回答,一夹马腹,胯下的云追月立刻小跑起来。留在原地的彭辰华赶忙追上去,舔了半天嘴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道:“老康,我跟你说个事儿啊。”康铭:“说。”“其实吧,今天马场里还接待了两个人。”康铭勒住马,眼神锐利地盯着彭辰华,“你说过会清场。”“我是说过,但是……”彭辰华牵着马一点一点后退,为难地说,“这个人我真的没办法拒绝。”康铭:“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可以违背对老同学的承诺。”“我亲小姨,“彭辰华苦笑,“兼老同学的妈。”毕竟是马场的马,赵镇河可不敢像骑着当初农场的马一样撒开来跑,稍微溜达了两圈就找个林子边停下,下马给月随云喂点糖块儿。这专业饲养的马和农场里随便养着的马的确不一样,这儿的马身形健硕,毛发光华油亮,身上闻着也没什么味道,或站或走令行禁止。而农场里的马,忙时拉磨拉车,闲时被他们骑着到处偷苞米打鸟,吃的也只有干草,平日里顶多提两桶水刷一刷,哪里有人专门管教。两相比较之下,就如同年级第一的三好学生和天天逃课的吊车尾,这精神气儿看着就不一样。他这儿专心和马儿套近乎,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概是看他和马聊天聊得太专心,一直没注意旁边,马上的人忍不住了,主动驾着马走过来。“你好啊,小帅哥。”乍一听这句搭讪,赵镇河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开玩笑嘛不是,流行叫人帅哥的时候他都人过中年了,这年纪就算保养得再好顶多也就是被夸一句‘赵先生真是老当益壮。’,帅是沾不上边了。来人见没有得到回应,嘴角的笑反倒浓了几分,直接下马走到赵镇河旁边,把脸往他面前一伸,故意用嗔怪的语气说道:“小帅哥,怎么不理我呀?”赵镇河这才发现刚才的‘小帅哥’是在叫自己,连忙退开一步,本想道个歉,却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一头长卷发,发尾随意地搭在肩上,衬得本来就小巧的脸更显精致。一身利落的藏青色骑马服,把浓纤适度身材的完全勾勒出来。不过赵镇河好歹活了七十来岁,眼力见儿还是有点儿的,多看几眼就发现虽然对方保养得很好,但她眼下细微的纹路还是显露出她真实的年纪。面对一个比自己的灵魂小了二十岁,却比自己的身体大了三十岁的女性,怎么称呼都觉得奇怪。赵镇河思虑再三,干脆省略称呼,简单地回了一句:“你好。”这么简单的回应对方可不接受,只见她拿下头上的安全帽,扬起头将长发甩到背后,浅棕色的发丝被明艳的阳光照射着,一瞬间仿佛被施与魔法,变得灿烂夺目。她眨了眨那双有着卷翘长睫毛的明媚眼眸,勾起嘴角,刻意露出自觉魅惑的笑容。赵镇河看着她的脸,微微怔忪。以为这个看起来不解风情的小男孩这么简单就被自己吸引,女人加深了笑意,向前一步准备把手搭上赵镇河的肩。殊不知赵镇河脑子里想的只有:乖乖,这就是儿媳妇说的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吧?果然厉害,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小丫头。两个人的脑回路就不在一条线上,所以女人把手伸出来,赵镇河第一时间发觉,拉着缰绳的手轻轻一拽,月随云立刻会意地把大脑袋贴过来,刚好挡住对方的手。不是赵镇河自夸,早几十年他在外经商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全凭自己机灵,才保得一生清誉。显然,他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这种完全不近女色又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才保持‘洁身自好’的行为到底有哪里不对……女人见一击不成,倒也没有穷追不舍,换了个含蓄地方式,柔声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帅哥怎么称呼?”“鄙姓赵,赵zhen……长冬。”赵镇河差点说漏嘴,连忙摸了一把月随云,假装刚刚的磕巴是被月随云打扰的。“长冬?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女人露出暧昧的微笑,自来熟地直呼赵镇河的名,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阮琴,长冬可以叫我,琴。”赵镇河礼貌地微笑:“阮小姐。”阮琴也不介意他生疏的称呼方式,伸手摸了一把被赵镇河指使着不停捣乱的月随云,继续搭话道:“长冬是第一次来吗?之前似乎没有见过,不然依长冬的样貌,我怎么会没有印象呢?”活了这么岁数头一次被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丫头调戏,赵镇河简直哭笑不得,无奈他只能尽力维持礼貌的笑容,配合地回答道:“阮小姐好眼力,我的确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