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集团总裁白森,在出差时因暴雨导致山体滑坡……”
女人平淡的声音回响在街上,商场上的巨大电子屏更是把她眼中的冷漠毫无遗漏的展现给众人。仿佛她播报的不是一场关于人命事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街边小闻而已。
屏幕外的人们看着这条新闻,浅听过这个总裁的,在那里咂舌两声,感叹几句为这个年轻有为的人表示可惜。
了解过的人,则是啧啧两声摇摇头,并拍了拍两下手掌道——
“罪有应得啊。”
——
“所以……他还记得我这个便宜儿子?”
“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记得你记得谁。”
白崇明把手里的折扇一合,狠狠的砸了一下白何的头,防止他那张到处放炮的嘴又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给自己丢人。
“他十四岁就有了你这件事就够我气掉半条命了,要是再来一个,我估计已经入土了。”
“哎呀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有爷爷你能不能少拿你那古董折扇打我,打坏了还要我赔。我三岁那年你打坏的那把扇子我至今也没还清,能不能悠着点。”
“嘿你这臭小子,马上有钱了要远走高飞了是吧,真是养了十八年养了个白眼狼。”
坐在一旁拿着遗嘱的律师尴尬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只得低头一张一张的收拾着摆在桌面上的各种合同和文件,试图屏蔽这对活宝祖孙,让自己变成空气。
“人家律师还在这里呢,你俩不招待就算了,能不能消停一会。”
一个挽着一头银发的老人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爷孙俩抬眼一看是何缘来了,都不吱声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从发落。
“对不起啊,他俩就爱胡闹,让你看笑话了。”
何缘将茶盘放下,递给律师一杯。律师抬手接过茶,在他眼里,眼前这位和蔼的老人被镀上了一圈救世主的光辉。
“没事没事,刚刚已经把遗嘱大体内容讲述过了,合同和遗嘱原稿都在这里,葬礼安排在这周六,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啊,有个问题。”
白何举起手晃了晃“那时候是会有人来接我吗?”
这倒不是白何架子大,主要是他的爷爷奶奶在白森公司成立后就隐居在乡下小院里了,远离世俗纷纷扰扰,与世无争。每次白何下乡前都是抱着晕车吐死的心态来的,如果让自己从乡下跑回去去参加葬礼,估计到那得先吐个一个小时。
“有的,到时候会有专人来接,这些不用担心。”
“那没事了。”
有了这句话,白何就瘫在椅子上躺平了,还小声嘟囔着这古董椅子太硌人了,为什么不换个沙发。
白崇明简单翻看了一下合同,表示没有什么疑问,就和律师握手告别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又能问什么呢。”
白何看着天花板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后才坐直身子,抬手抽出散落在合同里的遗嘱原稿。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合同里,这两张简简单单的白纸显得格外的单薄。仿佛里面的内容也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毕竟这上面,就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但是就这么寥寥几字,把他自己的半生努力拱手让人了。
原稿的遗嘱的手写的,字迹异常的潦草,涂抹的痕迹几乎都占了大半的篇幅,还有很多洇开的墨痕停留在上面。
在两块最大墨痕的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白何”两个字。
“像他这种人,你觉得会闲的没事随随便便手写一份遗嘱吗?”
白崇明哼了一声,狠戳了下那两张白纸“一看就是喝醉时候写的。”
“管他什么时候写的,我只是觉得,他在写这份遗嘱的时候还能记得我这个便宜儿子,还挺不容易的。”
白何看着遗嘱上自己的名字,觉得有些好笑,又很嘲讽。
从他出生到现在,除去照片和电视上的采访,他没有见过一次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听他叫过自己一次名字。
在白何被白崇明抱走的时候,他问过白森这个孩子要起什么名字,而后者只是随手抽出一张白纸,心不在焉的写了几笔,递给了白崇明。
上面写着——“白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