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宫的梅花还有几月便要开了,你既爱梅,就一辈子呆在那里守着它们,好好的、孤独的活着吧!你不是瞧不起朕么?那么你便在玉梅宫中好好儿看看,我慕容盛这一生究竟是如何的光芒万丈,贵不可挡!”慕容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可这笑容在杜婉清眼中却如同恶魔的狞笑,连同站在慕容盛身侧的杜倾城也没由来地感到了一丝寒意,被吓得向后退了半步。
“我杜婉清但凡活着一日便在那里诅咒你一日!我咒你今生不得善终!我咒你死后坠入无间地狱饱受烈火焚身之痛,水淹冰冻之苦!我倒要好好活着看看你们这对狼心狗肺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杜婉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终是归于寂静。
慕容盛几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扳起杜婉清的下巴,脸上的笑意更盛:“朕这一生只信自己,从来不畏鬼神之说,更是不怕你得诅咒。你在玉梅宫每日只能饮得一顿素粥,此等饮食之下又有多少力气来骂朕咒朕,若是再不老实,朕便拔了你这毒妇的舌头让你彻底不能发声,你看这样又是如何?”
尽管早就做好准备,听得慕容盛此番恶毒言语,杜婉清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毒不丈夫,慕容盛今日所作所为将这话演绎到了极致,令人遍体生寒。
杜婉清不再言语,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一点点掰开慕容盛握住自己下巴的手。她捧起面纱拭去面上的泪迹,久久凝视着面纱上那朵自己精心绣下的海棠——许是因为泪水浸润的缘故,花朵比往昔更显得娇艳夺目,印在杜婉清眼眸之中却是大大的讽刺。她狠狠挥手一掷,想将这面纱抛开,奈何面纱到底是轻薄之物,飘忽半天却是落在了慕容盛的脚下,被他一脚踏住踩得死死的。
“来人,传朕旨意……”慕容盛瞧见杜婉清不再言语,只当他被自己摄住了,当下满意地背过身去冲着候在不远处的宫人们放声下令。
就是现在!
杜婉清奋力一攀,撑起身子猛地抓过慕容盛别在身后的左手张嘴便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力气之大,仿佛赌上了余生所有力量。
“啊!”
慕容盛淬不及防,被杜婉清偷袭得手,惨叫一声之后踉跄着转身冲着杜婉清的门面就是狠狠一脚,直踢得她的身躯沿着池畔接连翻了两转,口中“噗”的一声射出一道血箭,看上去很是骇人。杜婉清只觉得心肺之间如同有火在烧,喉咙里一阵阵涌起腥甜的味道,明明身处剧痛之中,她浑然不顾,近乎癫狂地笑出声来。
察觉口中似有异物,杜婉清囫囵用舌头在腔中轻轻一扫,冲着身侧呸地一口吐出一团血沫,仔细一辨,当中还有三颗带血的牙齿,看上去很是阴森。
“你这疯妇竟敢伤害皇上!你、你就不怕皇上诛你九族嘛!”
“呵,九族?我杜家上下除了你这几个依附贾氏的禽兽尚存人世,又有几人得活?”杜婉清稍一猜测便能知道,颠覆了父族的杜倾城缘何仍能恬居后位——因为在她的身后还有大夫人贾秀珠的母家贾氏替她撑腰!
杜倾城自知说不过杜婉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也不再反驳,换上一副关切惊慌的模样从冲上前来查看慕容盛伤势的宫人手中捧过慕容的右手仔细查探。
慕容盛蛮横地挥手别开杜倾城,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再次转身跨步到杜婉清身前,抬脚对准杜婉清的脑袋就要踢下去,连带方才想要留下杜婉清一命的想法都顾不上了。
“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一血一肉都是龙气所凝,手上的伤口要紧,何必跟一个贱婢置气耽误伤情?这个贱婢留给臣妾教训便是,您还是快快随了吴公公回宫宣太医医治吧皇上!”
虽是盛怒之下,杜倾城的话还是让慕容盛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死死捂住手上的伤口,眉眼之间的狠厉之气更甚从前:“杜婉清,想求死没这么容易,你这个贱人在玉梅宫的日子还很、漫、长!”
一直到目送着慕容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杜倾城这才转过身来俯视着躺倒在地、艰难喘息着的杜婉清。她的面前已经有一滩不小的暗红血迹,想必是慕容盛踢她的一脚力量奇大,她这个病怏怏的身子根本承受不起的缘故。
“贱人,刚刚嘴皮子不还翻得挺利索的么,怎么现在反倒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了?”杜倾城抬脚踢了踢杜婉清的脸,见杜婉清虽是一脸厌恶却无力避开,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脚来,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没有半分掩饰。
胸腔处的疼痛感越来越烈,杜婉清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杜倾城蹲下的身子也摇曳成了三个重叠的影子,她使劲甩了甩头,在才看清杜倾城的举动。
“杜婉清,海棠,一直都是我的心间最爱呢!”杜倾城的指尖挑起那条脏兮兮的面纱看了看又随手抛弃。
“贱、贱人,你、不得好死!”
“杜婉清,你便再是伶牙俐齿却又如何?如今我杜倾城才是这枝头之凤,而你——不过是一只可怜的丧家之犬!你若是骂我几句能死的瞑目,那便放声骂吧!毕竟本宫也是豁达之人,不会和你一个死人计较这些。”
“死人?凭你、也敢杀我?”
“怎么,你是想说皇上他要我留你一命是么?我的傻妹妹,你莫不是以为我方才替你求情是真的想你活下来吧?”
杜婉清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杜倾城会如此好心,只是她也捉摸不透杜倾城的心思——她既要她死,又缘何阻止慕容盛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