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这才当了你的鸿弟,你就要管东管西地约束我,倘若我当了你的师弟,岂不是每天都要被你念叨三百遍,耳朵非得长茧不可。这难道还不算惩罚吗。&rdo;
风长林脸皮薄,被他一说,登时有些挂不住,只得妥协道:&ldo;罢了,此事以后再议不迟。&rdo;
曲鸿偷瞄他神色,大觉有趣。
☆、金风玉露(四)
两人此番一闹,屋里温度又涨了几分,曲鸿将窗户支起来,双手撑在窗沿上,探头出去,深吸了一口气。临海之地,空气湿润,清新之息沁入肺腑,比破庙里的土呛味实在好出太多。
入夜后的台州比昼里安静许多,码头上没了人声喧嚣,商铺也大都关了门,街灯稀稀落落,蜿蜒铺开,要说灯火最盛的地方,便是风月场所了,虽和这里隔了几条街,但仍能听见击鼓奏弦,浅唱低吟。
此时唱歌的是个女子,歌声细婉,和着袅袅琴音,隐隐飘来,吴侬软语仿佛融化在微风里。她唱的是‐‐
辇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过湖湘。
缕衣檀板无颜色,一曲当时动帝王。
曲鸿凝神站了一会儿,喃喃道:&ldo;这曲我在别处也听过几次,调子好生哀怨。&rdo;
风长林也来到他身边,问:&ldo;你可知这曲子唱的是什么。&rdo;
曲鸿拱手:&ldo;小弟不知,还请大师兄赐教。&rdo;
&ldo;我还不是你师兄,休要再胡言,&rdo;风长林用手肘戳他,被他笑着躲开,方才敛正神色道:&ldo;这曲里唱的&lso;师师&rso;,便是从前东京汴梁一代名妓李师师。&rdo;
&ldo;哦,这人倒是听过的,名气不小。&rdo;
&ldo;传闻师师其人,芳华绝代,才情横溢,在汴京时,便得了无数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皇子皇孙的倾慕,连当朝皇帝徽宗都爱慕她,屡次三番对她献好,想迎她入宫。可后来靖□□变,汴京弃守,皇子皇孙们忙着逃命,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她的死活,她从此去向不明,纵然貌倾人国,可国破家亡之后,也只能化作云烟,可悲可叹。&rdo;
曲鸿眯起眼打量他:&ldo;看不出林哥一介正人君子,却对青楼轶闻艳史如此熟悉。&rdo;
风长林忙道:&ldo;师师之名,常在诗词歌赋中提及,我每每读到,倍感痛心疾首,这才记了下来。&rdo;
曲鸿淡淡笑道:&ldo;要我说,你的书读得过多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迂腐的想法。&rdo;
&ldo;怎么连你也说我迂腐?&rdo;
&ldo;若不迂腐,为何会痛心疾首,世道一直都是如此,今天你也看到&lso;会仙楼&rso;的奢靡排场,如今的江南便是当初的汴京,只要金人铁蹄不渡江,纵使江北多少战火硝烟,人们照样是要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