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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带了一丝难得见到的幽怨，道：“上京环境没有这里自在也就罢了，连志同道合可以闲着说说话的人都难找到。上京世家大族随地可见，各家都有私塾或家学，有些名堂的甚至亲友家里也都是争相送过去的。而我这个情况，又不想成为某一家某一族的塾师，连结交的机会基本都遇不到。”杨枝之前也是了解过的，其实出愚的分馆京城也是有了的。只是就像环馥说的，京城是家学的天下，就像不说女子，很多男子科举求学也都是来江南的学院，南方的风气实在是更自由开化些各方面的拘束也的确放宽了很多。所以，早几年京里的出愚学馆，早就已经只是为了百姓家甚至各种贫困的女儿家，提供学习一些谋生手段的技术学院了。杨枝也和林海说起过这个问题，不过林海却没有丝毫担忧。毕竟不说他恩师和同窗家里，就是祖父两辈的故交好友也有不少，只是让黛玉蹭个家学而已，足够让他们精挑细选无需谋划的。而且都是亲朋好友，对黛玉也会自在些，容易消除了陌生环境的难以适应。不过这会儿，杨枝却忽然有了别的想法，两眼熠熠发光盯着环馥道：“你有想法咱们自己另外成立一个分馆么？没必要弄得和扬州这里这么热闹复杂，也算是给大家在他乡一个散心说话的地盘吧。毕竟无论是科举做官，还是经商游历，感觉大家都少不了往上京跑，也不拘是扬州还是哪里，甚至不一定非要是曾经的出愚出身才行。我们只是因为家学拘束太大，也大多不过是一族一家之人，这种环境生人很难有什么融入结交的。”环馥也眸色一亮，迫不及待接道：“是极！出愚没法做到江南这个规模，却不妨碍先只面对我们自己内部做个小小的中转站。大家本来也没有什么非凡的野心，只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没必要因为上京的环境发展不起来，也让自己的姐妹学着困守一方。”说完，俞环馥也不坐下去了。毕竟只要事成，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再见，还会真的能成她的学生，还道什么别呀。正好黛玉不知为什么往这边走过来，俞环馥也正好打了个招呼就如流云匆匆划过。黛玉有些奇怪道：“俞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若是和往常不应也就罢了。但是先生并不是这种来去匆匆，能只为了和我道个别的人！”杨枝知道是环馥一时间拨云见日，有些欢喜想要先去确定。但是她是知道这事情绝对是没什么难度的，出愚本身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这一定下来，环馥自己的事情可多了，不说现在出行的各种麻烦和要准备的，但是学馆那里她还有着课程安排，也是需要时日去解决的。而且她有夫有子，家里哪里容得下她还自己孤身留在外地。这也并非必要的行为，与她自己的安全之类的事宜也无甚益处。能为好友解决了这方面的麻烦，杨枝也很高兴。选择风气更开放更自在的环境是她们的自由，可是这些本身也都是前人的成果，她们也可以去改造自己的环境，没有必要也不是只能顽固的固守乐土。想着，杨枝先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不过要是事情成了的话，你很快在京城也能看到俞先生啦！”黛玉果然笑逐颜开道：“这是真的么？太好了！”说着见杨枝再次点头确认，也是有些喜形于色。她感兴趣的东西总是有很多，好在她总是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一一尝试，没有必要早早去固化了要走的道路。如今她虽然在扬州已经算是颇有才名，可是她自己知晓，这都是因为她的诗词有些灵思巧慧、想法颇有些不拘一格，所以受到了很多赞扬之声。只是真正论起琴棋书画，她觉着根据自己的观察也只能算是平平了。毕竟这些都是时光堆积而成苦功所致，岂是她自己东三日西两日就能掌握追赶的了的。杨枝也了解过，黛玉的书画一直很受于讲师的赞扬。她也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学习，中途还添加了很多新的兴趣，所以后来知道了其实于讲师负责的只是入门的课程才有些受打击。只是杨枝觉着，大概是聪明人从来不觉着自己聪明吧。黛玉的眼里也只看得到别人比她优秀的地方，而从来不在乎从一开始她真的就是最小的那个。黛玉身边的同窗目前还没有比她更小的存在。但原来至少差别还不太大，自从从她自认为的打击以后，陆续更努力陆续的结束了所谓的入门课程，可她身边的小伙伴也更大了，可她自己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各方面的卓越。此时黛玉还是有些小雀跃的，别的课程她不是已经开始过一段时间了，就是比如古琴对更高深一些的还没有了解，只能继续循序渐进的练习。可是因为杨枝的关系，她和俞先生有了不少接触，对于先生的画作也欣赏过不少。难免也多了些期盼和敬仰，所以对于这次离开造成的后果也是很遗憾的，此刻知道竟然还有不期而遇的巧合，庆幸里就更多了些雀跃之意。这边黛玉还笑意未消，却忽然‘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杨枝倒是好笑的转身招呼起出现在她们余光范围内的身影。她们就停留在莲心湖边的小亭子里，所以不但别人容易找到而她们自己的视野也是很广的。“伯母万福！”杨枝见她不仅有些微喘额头还已经是一层薄汗，不由递过手帕，嗔道：“悦瑾，你素日可是让你活动下都难得很。今天怎么忽然又一下子跑这么多，可还受得了！这是什么事给你急的，连慢慢过来也不能了！”曲悦瑾比黛玉要高上大半个头，水红色的纱裙随风飞扬，带来些不同她平日的活力，也显露出了少女的窈窕之姿。她素来是有些腼腆，但是终究和杨枝也都算是熟知，所以此刻只是面色微红道：“因为我们是想要让黛玉到门外稍等一会儿的，没想到我出来叫时却找不到人了，我才有些急的！”黛玉之前还微抿着薄唇，在一边不做声，这会儿却忍不住接道：“我才不要等了，你们才刚刚都一一接过了我准备的礼物，却回头就把我赶出去了！还要我回去做什么！”“好妹妹，这可不是把你赶出去！是我们想要将给你准备的礼物打理一下而已，希望出现在你面前是完整的状态。虽然这是大家的一起的心血，但是还是想让你分个高下呀！万不能让你先入为主了的！”黛玉这才云销雨霁，也微带赧色说道：“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我以为大家是事出突然，又是没带合适的礼物或又觉着礼物不合适了。忽然又有想法了，要捉弄我呢！”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之前黛玉生辰礼收过自己写的诗的情况。虽说事情不算什么，但在今日这样的惜别情绪中，黛玉不仅精心按每个人喜好备了别礼还各写了诗词，并不是要求为了什么回报。但是大家的回应有些奇怪，难免就忽然有些不好的联想猜测。之前就又有些自怨自艾了，觉着大家未必和她一样忧愁，和平日里的欢闹没甚分别。虽然没想过要指责大家什么，却也没有心情等候着再笑闹追捧一番，所以才自己溜到了后花园想散散心。好在这种莫名的伤感多思很快就被驱散了，悦瑾说开了也就赶紧拖着黛玉回去了。在长辈面前她还有些腼腆，但是面对黛玉她也是姐姐呀，完全体谅包容了妹妹偶尔的顽皮。也就牵着手，急忙将黛玉妹妹带走了。流水匆匆，那一望无际的水波空远而平静，只有百舸争流穿梭其中，以及那岸边飞逝的景象才证明了，这并非静止不动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