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点点头:“嗯,刚回来。”张大哥指了指地上的书包:“住你们家那个小孩刚放学回来,忘带钥匙了吧,丢下书包跟一帮小混混跑到章西街东头上那个破游戏厅去了。”程廿的声音都紧了起来:“什么?和谁?”“一帮社会青年小混混,现在的oga啊,别人一勾搭就往外跑,程老师是大学教授正经人,要教育教育,可不能惯着。”“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他,谢谢您。”程廿连门都没来得及打开,就拎起书包火急火燎往章西街赶,找那个不省心的去了。章西街距离他家不远不近,走路十五分钟,十一月的天,愣是让他跑得大汗淋漓。张大哥出于好心告诉他季小岚在哪儿,可一路上程廿回忆起他说的话,心中总觉得些许怪异。他对外面说季小岚是他表弟,张大哥说的是“住你们家的小孩”,而不是“你们家的小孩”,似乎早就知道季小岚不是他家里的。以及,他又不是专门给他看小孩的,怎么知道季小岚回来没带钥匙跟谁去了哪。但是程廿没来得及多想,就到了游戏厅门口。整一条街都很破旧,属于非中心地带没落的老城区,来往游戏厅的大多是附近的打工族或者高中辍学的小孩。二楼有个打台球的地方,三个台球桌紧挨在一起,玩球的都得注意着别撞上人。此时游戏厅二楼正进行一局美式九分台球,全场唯一的oga单腿跨在台面边缘,调整了姿势,翘起又小又圆的臀,衣料贴住肉,紧绷的曲线让边上一圈alpha眼睛都直了,瘦窄雪白的腰向下弯成一条弧形。oga合上单只眼睛,瞄准后不轻不重使出推力,两球碰撞发出轻响,最后一球一杆入洞。连续三个球进洞,季小岚得意得尾巴翘上天,支着腰,做作地用手扇了两下,抱怨说:“热死了。”立刻有个年轻的alpha屁颠屁颠递上冰饮料,季小岚选了个没开封过的饮料瓶。喝了两口说不好喝就丢进了垃圾桶。有个染着一半黄毛一半紫色毛的非主流凑上来邀请他到隔壁桌打一局。原先围着oga的一圈alpha敢怒不敢言,这黄毛紫毛可能是这片的地头蛇。季小岚皱了皱眉,把台球杆丢掉:“累了,没意思。”如果对方是个一米八五以上英俊潇洒还从头到脚穿戴奢侈品的话,他肯定不会累,说不定还会主动凑上去请人家。奈何这人脸长得还行,就是综合素质不佳,他瞧不上。对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搂过他的腰。“干什么你,手怎么这么欠儿呢?”季小岚大声嚷嚷着,却也没怎么奋力推拒。其实他还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的。“小弟弟叫什么,以前哥哥怎么没见过?”那人释放出辛辣的信息素,用调戏的语气说。季小岚忍受着冲鼻的恼人气息:“我刚搬来的。”“这样啊,加个微信怎么样?”“不加。”“不加?那哥哥可不放你走,瞧这小脸蛋白的,有男朋友没,今天晚上哥哥做你男朋友怎么样?”“讨厌!”季小岚恼了。他这么一说,对方以为他是默许了,再加上周围一堆起哄。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们像野狗闻到了肉味,一窝蜂地贴过来。对方二话不说把他楼得更紧了,粗糙的手掌往他衣服里面摸,一张嘴往他脸上凑,季小岚闻到他嘴里发出的二手烟味,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瓜子嗡嗡的。下一刻,近在咫尺的那张臭脸不见了,眼前出现硕大的“数学”两个字。程廿举着他的书,在他的脸和那个讨厌杂毛的脸中间筑起一道屏障。“干什么的?”杂毛不满地推开程廿举着的书。“我是他家长。”程廿的情绪还算平静,但在平静之下,是恨不得给这帮人一顿老拳的怒火。一群小年轻看看打扮老土的程廿,又看看季小岚,眼光不屑。年纪大点儿也是个oga,能打得过一群alpha吗?“哥,你怎么来这儿了?”季小岚心虚地说。斑驳的墙体上遍布肮脏的涂鸦,狭隘的空间弥漫着烟味、体味和低劣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混杂成的恶心气味,地面时不时能踩到烟头。网吧、游戏厅里都是这样,程廿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他脸上浮现怒气,声音又沉又冷:“跟我回家!”程廿拽着季小岚的手就往楼下走,黄毛紫毛马上将他们拦下:“别走啊,微信,留个微信。”“死开,臭不要脸的!”季小岚这次拒绝得强硬多了。黄毛不满地“啧”了一声,一圈alpha小混混看头儿的脸色,慢慢将程廿两个围了起来。他们中有人叼着烟,有人挂着鼻钉,有人手臂上花花绿绿的全是纹身,一看就不是善茬。季小岚紧紧握着程廿的手臂,预感今天要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