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有人敢管他的闲事,刘季棠一扬眉梢,朝着声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人群最前排,头双扎了双丫髻,身上穿着蜜合色十二幅襦裙,左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块咬了几口的糖糕,脸上虽还有几分软肉,但她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已是有了几分绝色之相。
可惜她鼓着腮帮子啃糖糕的模样破坏了她脸上的精致感,反倒变得娇憨可爱了起来。
见众人都朝着自己看来,她咽下了口中的糖糕,将手中的东西塞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丫鬟手里,又拍了拍脸上的糕沫,待做完了这一切,她背过双手,老气横秋地问道:“你方才说伯爷府这位姐姐告不起,所以我想问问那有谁能告得起呢?”
刘季棠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脸上一转而过,惊艳之色乍起,又很快地被他压了下去。
他向来是个贪花好色的,但作为伯府公子,他也知道京城之中有着许多自己惹不起的人物。眼前这个姑娘美则美矣,可年纪尚小不说,看她的气质打扮不像是小户之女,大夏朝民风较前朝开放许多,高门贵族的女子也时常出来逛街游玩,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姐生性尚且单纯,起了管闲事的心。
“在下乃顺安伯府刘季棠,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刘季棠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风度翩翩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刚刚那个发狠叫嚣的纨绔子,“今日是在下听闻此女在外搬弄是非,污蔑我顺安伯府的清白,这才多有失礼,若是惊扰了小姐,在下愿改日登门赔罪。”
赵曦月“唔”了一声,眸中满是歉意,“我的门第,你怕是登不起。”说罢,步履平稳地走到被按住的春杏身边,敛目看了两名身材魁梧的恶奴一眼。
“铮”地一声,行露将银剑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阳光洒在剑刃上,熠熠生辉。
还摸不清来人的身份,刘季棠不敢轻举妄动,摆摆手叫几人退下了。
赵曦月亲手解了春杏嘴上的帕子,又将她扶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这位姐姐若是不介意,不如同我说说你都要告刘公子些什么?”
春杏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眸中又渐露坚定,跪在赵曦月身前,背脊却挺得笔直:“求小姐为我姐姐伸冤。”
赵曦月:“你姐姐现在何处?”
春杏面容稍黯:“我姐姐,已经过身了。”她一扭头,咬牙切齿地指着刘季棠道,“我姐姐就是被这个畜生给害死的!”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连带着赵曦月都有些讶然。
原来这还不是普通的强占民女?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周围不断传来窃窃之声,谢蕴冷眼看着这番闹剧,心中却已有计较,并不想再多做停留。正欲转身离去,肩膀上却忽地搭上了一只手。
一名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侧,这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谢公子,你也凑热闹啊?”
被迫来凑热闹的谢蕴:……
第十二章(修)
眼前的少年对谢蕴而言并没有什么印象,他自幼极少回京,即便回来大多时间也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莫说认识,京城之中知道他存在的人应该也不多。
如今却有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年熟稔地同自己的招呼,实是蹊跷。
只是他素来不是个会在这种事上纠缠的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少年的话。而他身边的谢十五见自家少爷没有反驳,便当此人是少爷在京的朋友,朝气蓬勃地朝人拱了拱手:“公子好。”
他的礼行地不伦不类,问安的方式也是不伦不类,一看就是个没怎么学过规矩的。赵曦珏却是一副没觉得什么不妥的样子,浅笑着朝谢十五点了点头,算是受了礼。
泰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谢蕴多看了他一眼。
“谢公子既然来了,不如把这出戏看完?”赵曦珏往人群的中心点看去,“顺安伯府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勋贵人家,却仗着家中出了一位养育过公主的太妃,又同永定侯府有亲,而在京中横行霸道,此次难得见着他们踢一次铁板,实叫人心中快哉。”
谢蕴眉眼不动,只用四个字评价了一下他的行为:“落井下石。”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了。
赵曦珏拱了拱手,谦虚道:“好说。”
再说赵曦月这边,她的话音刚落,刘季棠的脸色不由得地就难看了几分。
日前老太君听闻京城有个卖糕团的小娘子,四处述说自己有冤,要酬了银两到高官面前告他们顺安伯府,当即大怒,将自己唤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叫他在小辈面前得了个没脸,心下郁闷不已。
待叫人去探查了原委,心中更是恼怒:原来是春桃那个贱婢的家人在外挑事。当即领了家丁过来,要此女知道他们顺安伯府不是好惹的。
没想到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个小丫头,竟敢管他们伯府的闲事。
他不是个愚的,此女对顺安伯府显然是有恃无恐,再加上她方才的言语和她随行丫鬟的架势,心中这位恐怕也是哪家皇亲国戚的贵女,这才如此放肆。
单凭他在怕是轻易了结不得,当即给贴身小厮使了个眼神。
小厮会意,侧着身混进人群之中,远远地跑了。
“这位姑娘,怕是有麻烦了。”将一切都纳入眼底的谢蕴忽地开口评价了一句。刘季棠派人去请的,自然是位能压得住场子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