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将少爷交给妳了,宝儿。」他叹了口气,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希望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不会被那浑小子耍着玩,因为藏在那俊美面容下的,根本是个不折下扣的磨人精啊!
朝阳初升,积雪未融,天气冷得令人贪懒,不想起床,但是新丫鬟上工的头一日,总是得给主子勤劳的好印象。
于是宝贵儿早早离开了被窝,到井边打水。
当柔嫩的指尖触及木桶中的清水,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哇,水怎么这样冰冷?」
手指都冻红了,她这才想到从前慧娘端来的洗脸水都是温的,因为太理所当然,所以她忘了原来冬天的井水是冰寒刺骨的。
「现在我是丫鬟,得舍弃千金小姐的习惯才行。」
她就着寒冷的水洗脸,再为主子重新打了盆洗脸水。为了不让他感受到同样的寒意,她细心地到厨房取热水调和,才端到吴常的房间去。
奇怪,这里怎么比外头还冷!
推开门扉,寒冷的风迎面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把洗脸水置于镜台,将开敞的窗户给关上。
「少爷,起床了。」进入内室,她走至床前,将帷幔拉开,系在床柱上。
床榻上长睫轻阖的美男子,吸引她垂眸注视。
他半敞的胸膛结实而精壮,着实令任何女子目光眷恋,但她目光停留的地方,不是他俊美的面容,而是眉间凝聚的忧愁,与紧抿着的薄唇。
他是作了什么恶梦,为什么会有这样痛苦的表情?
是因为梦见孩提时爹娘离去的情景吗?
她心一紧,忍不住碰触他的眉间,缓缓地抚乎其上的皱折,低声轻喃道:「别烦心,从今天开始有我陪你,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的。」
不知道是她细语轻喃,还是温柔抚触的关系,他郁结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连唇瓣也不再紧抿着。
「好了,大功告成!」这样的俊颜看起来还顺眼些,宝贵儿满意地点点头。
「干嘛,想趁我睡觉的时候暗算我啊?」吴常冷不防地睁开眼,黑瞳瞪着她,防备地问道。
这家伙疑心病还真重,幸好不是在摸他眉头的时候醒过来,不然她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个放荡女。
「不是啦,我是来叫你起床的,」宝贵儿连忙收回停在空中的手,扬起甜笑。「少爷早啊,昨晚睡得如何?我睡得很好,没想到吴府对待下人很不错,衣食无缺,连棉被也是很暖和的。」加上她现在不是宝家小姐了,不必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包袱,心情感到特别轻松愉快。
面对她笑意真切的小脸,吴常仍是一脸冷淡。
「谁管妳睡得好不好,别净在那儿吱吱喳喳的吵死人,把洗脸的巾子拿来。」
「是,少爷。」碰了个钉子,但她不在意,回身拧了条巾子,再度漾起笑容将它奉上。
这么冷的天气,用暖暖的巾子擦脸,一定能让这张冷脸回温吧?
「这是什么?」吴常的手触及巾子时愣了下。
「很温暖吧,这是我特别用热水……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巾子打个正着。
「你干什么啦!」她气冲冲地揭下巾子,却见到他的臭脸益加寒冷。
「去给我换盆水来,里头还要加松树枝头雪。」
「冬日的井水已经够冷了,干嘛还要加冰雪?」用温热的水洗脸不是比较舒服吗?
「是谁要妳多管闲事了,去给我换盆新的来!」见她仍没有动作,他瞇眼讽刺道:「怎么,大小姐连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做?妳干脆给我滚出去,我另外找人做。」
他知道她正被人追杀,现在无处可去,若是离开吴府,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