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会不知道她醒着,且不说出于职业的敏锐,单是这些年活过来的经验,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睫毛,这等幼稚伎俩就没能瞒过他的眼睛,记得有句话这样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试图逃避的人,就算你用枪抵在她脑门上,她反倒会让你开枪给她个痛快,而不是逆流而上勇于面对问题。
空间再次恢复寂静,顾清栀仍然久久没有回神,她不忍看父亲落寞的背影,更不想看再次投在门上的黑暗。
现在想来,似乎从她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与顾承允的父女亲昵感,小时候他还会捏捏她脸蛋,或者把小小一只的她放在怀里,偶尔还会给她讲故事,甚至每次她生闷气都是顾承允来哄她,宝贝女儿,闺女,儿子的这样叫,从不觉得有什么别扭。
可直到她一天天长大,大抵是根深蒂固的古板思想影响,总觉得……父女之间的沟通,变得正统且尴尬起来。
顾清栀将被子一点点掀开,满是虚汗的掌心在遇到空气的时候又凉又痒。
她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才敢把藏在被窝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强压抑住悸动的心,一点点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部手机?
&iddot;插pter94&iddot;复燃
这晚度过的很是难熬,尤其是在她看到了宁萧瑟委托雅醇带给她的东西后。
几次三番的想要点开那个按钮,但由于太过夜深人静,她很怕这部手机会意外发出什么声响,所以最终还是强压思绪,选来选去把手机藏在了床单下,又拿枕头放在上面。
这种状况下也顾不得什么辐射,她只想着在睡觉时,枕头下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这样心心念念了一个晚上,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翌日清晨,她还未完全恢复清醒就下意识的往枕头底部摸去,在感觉到手指隔着床单触碰到了什么后,才踏实的一叹。
她伸伸胳膊,又拉了拉腿,觉得身体机能从睡眠中恢复的差不多时,才起身准备洗漱。
顾清栀原以为自己起的很早了,甚至能和老年人相媲美,但一出门,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个&ldo;意外之客&rdo;,他安静而端正的浅浅坐在沙发之上,身上是灰底夹红条纹的休闲装,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无论谁问他话,都是副无辜的样子,要么不说话,要么就问什么他都摇摇头。
她吓得差点摔在地上,连忙操着慌乱的步伐滑过去。
宁小奥听见声音,反应有点迟钝的转过头,样子呆萌的紧,他有点费劲的仰着脑袋,当看到从房门走出来的是顾清栀时,原本呈&ldo;一&rdo;字的眼睛瞬间圆了起来,从沙发跳到地上,满脸冤相的扎进她怀里。
他轻轻的吸鼻子,两条胳膊费力圈住眼前的人,抱的紧噔噔。
姜弦早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神色悠闲,也不问,拖着顾承允就往身后走:&ldo;我辛辛苦苦做好的早饭你不吃,看什么热闹。&rdo;
&ldo;我,我总得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吧?&rdo;顾承允被姜弦拽的一个踉跄,还执着的想要验证内心的答案。
顾清栀看着父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蹲下身在他面前:&ldo;小奥,你怎么来啦?&rdo;
宁小奥沉默。
她又继续问道:&ldo;怎么起这么早?&rdo;
他还是不说话。
换作以往,她早就没了耐性,也没有什么多管闲事的热心肠,但不知为什么,对待这对父子,她就是有股锲而不舍的精神,顾清栀压低嗓音,换种方式旁敲侧击的打探:&ldo;你……爸爸呢?&rdo;
宁小奥听到这认真想了想,趴到她耳边,还故作老成的用手挡住:&ldo;爸爸送我来的。&rdo;
&ldo;啊?&rdo;她抖个激灵,被这句话吓得半死,起身就想到猫眼看看门外是否有人,可后来仔细想想,不管这人打坐功力有多深厚,也不可能一直坐在门口吧?
难道是,在楼下?
&ldo;又走了。&rdo;宁小奥看着她几经变换的脸,淡定的叙述这个事实。
顿时,她松了口气,转而把视线投向顾承允,见他一张脸比自己还要风云莫测,连忙又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蹙着眉问宁小奥:&ldo;你这来的也太赶了,早饭吃了没?&rdo;
这番他倒答得很痛快:&ldo;没……&rdo;
顾清栀抬眼死亡凝视的望着姜弦,对方立马会意,慈母脸的对两个人招手:&ldo;清栀,来,带着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吃早饭吧,过会煎蛋该冷掉了。&rdo;
听了,她咬着下唇的牙齿才缓缓松开,对着姜弦舒缓开一个感激的笑意,然后牵着宁小奥往餐厅走。
只是走到将近一半的时候难住了,面前站着的顾承允仿佛座大山般矗立,他面色冷峻,打量的眼神上下扫在两人的身上。
她犹豫许久,才徐徐开口:&ldo;爸爸,我觉得……&rdo;
却没想到顾承允意料之外的开通,他侧过身,将眼眸轻轻垂下:&ldo;去吧。&rdo;
她轻拍了拍宁小奥的背,示意他过去吃饭,而自己停留在顾承允身侧,想要同他说些什么。
没想到却是他率先启口:&ldo;大人们的事,我倒还不至于迁责到一个孩子身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