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萧瑟却笑了,笑的她都感觉到他宽广胸膛的震动,他挑挑眉反问:&ldo;这点钱,怕还不够我蹚完这摊浑水以后洗澡的。&rdo;
利维坦先是一惊,然后面色明显僵硬了下来,可宁萧瑟不管他惊不惊,继续说道:&ldo;再说,几年前我就已经表明了,以后各家族间的纷争我绝不插手,何况一隔这么多年过去,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冷不防把旧部调起来,单是磨合期就需要一阵,所以现在即便我想帮你怕也无能为力,你求错人了,凭我那点火,燎燎枯草可以,但对于太过于根深蒂固大树,根本无济于事。&rdo;
&ldo;哦对了。&rdo;他如狐狸般狡猾的笑了笑,眼睛眯的弧度极其摄人心魂,可这么惊艳的笑颜,却没有半分情感,他假装大方的指点:&ldo;你想用砸钱的方式来获取帮助,不如去找&lso;那个人&rso;,只是他胃口大了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承受的能力。&rdo;
利维坦唇角已经向下降了又降,他没想到就算身处险境的时候,宁萧瑟却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为威胁所动摇,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ldo;你当真不帮?&rdo;
&ldo;我为什么要帮?&rdo;宁萧瑟说起话来总是很有水平,想回答的问题,回答的旁敲侧击暗有所指,不想回答的直接用反问,把一切推还给对方,于是这个纠结的问题就又回到了。
利维坦怒不可遏,他&ldo;腾&rdo;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掀开帽子重重摔在茶几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顾清栀这才看清那帽檐下莫名狰狞的真正来源‐‐一道如同蜈蚣般的伤疤。
这道伤疤看起来很深,直接从眉尾飞入额角的金发中,从下面还有淡淡的粉白色印记来看,应当是过了很多年了,随着人的生长,皮囊张开后有些串位了。
虽然看上去很吓人,但经受过刚才那种视觉冲击后,顾清栀的反应倒也没那么大,毕竟受伤嘛,还是比内脏在福尔马林里飘来飘去的场面容易接受多了。
利维坦有一对好看的瞳孔,比亚洲人的黑瞳来的更淡,反倒略微偏金,还有那么一点竖瞳,像猫的眼睛,外加他那一头金色夹杂着浅棕的发色,顾清栀咋了咋舌,恍然醒悟过来,怪不得他之前称她是&ldo;东方女人&rdo;,就此看来,他应该不是中国人。
虽然是仅从外表来判断的,但她估摸的也八九不离十,毕竟这种大佬级别的……不会单纯的为了装十三而去焗油带美瞳!
利维坦愤怒的插着腰:&ldo;好啊宁萧瑟,好一个为什么要帮,我到现在才发现禅爷说得没错,你就是狼,还是条养不熟交不透的狼,让你活到现在真是我们所有人犯下的错误,亏现在还是我低三下四求你,我警告你,别等到换成我逼你的时候才后悔。&rdo;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ldo;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rdo;
宁萧瑟冷眼看着他,却没吐出半个字,可顾清栀知道,他把自己的手攥的好用力,不可能是害怕,那便是压抑着起伏情绪。
&ldo;你可以不考虑这种人情,对,你是宁萧瑟啊,什么人情这么通天,能在你这发挥作用?我替你挨了一刀我活该,你何必要承我的情呢?&rdo;
&ldo;你……&rdo;宁萧瑟刚吐口半个破碎音,剩下的话就被咽回肚子里。
利维坦紧紧皱着眉头,顶灯在他身后高高的映照下来,将他欧美人独有的深邃透出好几个深浅不一的层次,排除他心理变态,再忽略掉他额角上那道惊悚的伤疤,单看皮囊的话,他长得也很不错,但这种不错是和宁萧瑟没有可比性的,一个亚洲人一个洋人,单是相貌给人的感觉就是南辕北辙,不知道是宁萧瑟的确有副天人之姿,还是顾清栀潜意识还是偏向亚洲人审美,她觉得,如果说宁萧瑟是&ldo;惊艳&rdo;的话,那利维坦顶多也只能算上个&ldo;好看&rdo;。
他暴戾的个性在此刻彰显的尤为浓烈:&ldo;上帝如此不公,为什么不给每个人同样的机会?宁萧瑟,我现在比你差,并不是因为我本身比你差,而是我没有一个能独具恩宠的妈,更没有一个视我若接班人的父亲,很可笑对不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敌别人的养父?&rdo;
&ldo;如果我们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我不会比你差,相反,洛里会成为八家族中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只因我生不逢时,所以不得不去按照父辈的思想轨迹安排自己的命运,可你呢?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你曾经不是最不屑于这种生活吗?那你就走啊,为什么还要违心的接受禅爷的扶持?又凭什么不费一点力气,就坐到会长的位置上?反过来接受其他人的哀求或崇敬?你凭什么?&rdo;
他的话,字字诛心,如同炮弹一样嵌在宁萧瑟心上,随时都可以炸个稀巴烂。
外人什么都不懂,这大概就是宁萧瑟最大的悲哀,他防住了外面人的万箭穿心,还要提防自己人的暗中算计。
可这个&ldo;自己人&rdo;,是他们眼中的,例如利维坦这样不明内情人的想法,实际上宁萧瑟同淮禅,比陌生人还要生几分。
为了像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为了不受任何屈辱,为了某一天能有能力保护起自己的家人,他费尽心思的向上爬,终于如愿以偿了,可那些努力如今却通通被归为运气。
这运气来的可真好,如果真的不作任何努力就能达到目的,他情愿三跪九叩的去拜菩萨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