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琚望向窗外,等待上课分发课本。
忽然,他的身侧响起咚的一声。夏琚回头一看,看见一个戴着耳钉的男生微微地扬着下巴,对坐在夏琚身边的男生说:“我要坐这里。”
那男生莫名其妙地回视,虽面露不满,还是拎起书包,让出座位。
戴耳钉的男生哼地笑了,把空书包挂在课桌侧面的挂钩上。他忽而斜眼瞄向夏琚,不屑地勾起嘴角,掏出手机玩起来。
夏琚与刚才让座的男生一样,对此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懒得理睬这个人,掏出校服口袋里振动过的手机,看见夏敬行发来的信息,心猛地一跳。
夏敬行问:到学校了吗?
明明知道夏敬行这是才和别人做爱后的清醒,明明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不能逾越也无法改变的关系,读完这条简单的信息,夏琚的心里依然感到温暖又委屈。
到了。——夏琚这么回答,想到夏敬行,他总有千言万语,又总不能言一句。
这是出事以后,夏琚第一次平平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上课。一开始,纵然面上没有表现,他难免提心吊胆,他打算尽量避免抬头与老师发生眼神的接触,只看黑板。
然而其实无课可上。上课铃声响起后,班主任走进来,几个大块头的男生抱着一摞摞的课本紧随其后,在老师的吩咐声中,将崭新的课本暂时放在教室第一排课桌上。
班主任安排了两位同学将课本上包裹的牛皮纸撕除,将教室扫视一遍,微笑问:“你们选出自己的班长了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许多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吧?彼此都认识吗?”她莞尔,转身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道,“我叫阮淳熙,是你们的班主任。如果有缘分,我们将共渡这三年的时光。”她回身,又将自己的学生看过一遍。
或许由于心中警惕而多疑,夏琚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有所停留。
阮淳熙长得眉清目秀,算不得十分漂亮,但眉目间端庄而富有一派宁静的气质,倒与她文科老师的身份相符。
“既然我们要共处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在乎花一节课的时间来认识彼此。”她从讲台退下,“哪位同学先开始?到讲台上,介绍一下自己?”
这似乎是所有学校开学例行的一项工作。
学生们正到迫不及待寻求独立的年纪,自觉地厌恶这种“交朋友式”的活动,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响应阮淳熙的号召。
阮淳熙在与学生们尴尬地沉默了一分钟后,改口道:“看来大家都比较腼腆。不要不好意思,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既然大家这么拘束,要么,在座位上做自我介绍也可以。谁先来?”
尽管老师让步,依然没有同学踊跃表现。
阮淳熙为难地皱眉,表情刻意得很,谁都看得出来她见怪不怪。俄顷,她笑道:“这样吧,我们正好要分发课本。上来领取新课本的同学,顺便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未等学生们同意,她做主道,“那么,我们从坐在最后一排窗户边的同学开始吧。”
经阮淳熙点名,所有人纷纷地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的夏琚。很快,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夏琚听不清他们议论的话语,不知他们怎样谈论自己,心里发憷,对这位老师的热情感到反感。但既然被点名,夏琚只好起身,低头往教室的前方走。他没有看任何人,不回应任何一道目光,来到前排见到课本还没分好,心中不耐烦。他抬起头,却垂着眼帘,眼神不在任何人的身上聚焦,道:“我叫夏琚。”
说完这四个字,夏琚立即转身面向正在分课本的同学,不再多言。
阮淳熙怔住,窘促地笑了笑,对分课本的学生小声道:“把课本给他吧。”
夏琚抱着沉甸甸的一摞新课本,怎么来的怎么回,很快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或许看气氛太尴尬了,坐在夏琚前面的男生很快起身,颠颠儿往教室前排走。他面对着同学们,好好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包括姓名、初中毕业学校和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