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遭人怨;多才,则招人嫉。
崔浩何等精明,一听闻流言蜚语,便知他受人排挤,为人暗恨了。于此,他也有一番应对之策。
不日后,崔浩向皇帝叩首:“当年贾谊在汉文帝时,受到周勃、灌婴的排挤,被贬作长沙王太傅,后人多为他鸣不平。臣却想说,尽管如此,文帝也依旧是圣主。”
很显然,那时的他,既是在请辞,又是在表态。
见崔浩知进退明分寸,拓跋焘心里很舒坦,便顺势罢黜了他。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拓跋焘在罢黜崔浩官职时,保留了他的公爵身份,以待日后起用。
崔浩还记得,赋闲在家时,他一直清静自守,修身养性,从无半分怨言。
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会被起用,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皇帝操控着一支有赵振统领的影卫。
影卫随时会把打探到的情报,报给皇帝至尊,他哪敢有一丝妄动!
这些蠢货……
回想起这桩事,崔浩看向众臣的眼中,不免有几分嘲讽之意。
但也只一瞬,他便收敛了情绪,面上又无波无澜了。
散会后,大殿内逐渐空旷,众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几缕衣袂轻拂的余音。
振威将军伊馛却如磐石般屹立,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御座上的皇帝。
阳光从高窗斜洒进来,在他坚毅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辉。
战袍上的暗纹,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拓跋焘的目光落在了伊馛身上,奇道:“伊将军怎么不走,还有何事?”
伊馛跨前一步,行礼如仪,出言掷地有声:“至尊,臣有一事禀奏,关乎西征大局。”
言讫,他微微抬头,等待皇帝的回应。
拓跋焘眉头微微一展。先前,他能看出众臣对西征一事并不上心,只因他乾纲独断惯了,才无人敢反驳。
“哦?伊将军既有此心,朕自然洗耳恭听。”拓跋焘轻轻抬手,示意伊馛继续。
伊馛目光沉凝,道:“至尊,以臣之见,凉州之地,若无丰茂水草滋养,兵马难以久驻,更遑论建立稳固的王国。那些反对的声音,多出自未曾亲历其境之辈,其言不足为信。”
他有意顿下,看拓跋焘的反应。
见对方微微颔首,再接着说下去:“至于白马公,不仅学识渊博,更兼洞察秋毫,断无看错之理,对此臣深信不疑。臣恳请至尊,勿为浮言所动,坚定西征之志,成就大魏霸业。”
听得这话,拓跋焘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霎时只觉豪情满怀。
大笑之后,拓跋焘拍着伊馛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方才笑道:“有你这样的忠臣良将,统一北方指日可待!”
伊馛因与拓跋氏沾亲带故,素来为拓跋焘所重。但在过去,拓跋焘并未发现,此人不仅勇猛刚健,还颇有些卓见。
被皇帝这么一鼓励,伊馛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坚定:“至尊,西征之路虽远且艰,但臣愿为先锋,披荆斩棘,以报至尊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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