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呆滞来形容,两只神采飞扬的眼此时盛满了茫然,嘴唇微微张合着,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话:&ldo;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do;
是啊。怎么可能?
录音显示的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电话讯号锁定位置是来自香港靠海的一个偏僻车库,没有经过外面收发室,直接拨进的卧室。但是连惜发誓,她根本没有听到过这个电话!
事实上,昨晚她在喝了刘嫂送来的安神茶后,睡得异常的沉。就连今早莫飞来闹时,她都费了好一通功夫才从床上爬下来的。
是谁在诬陷她……是谁?!
连惜噌地从桌上站起来,双拳攥得死紧,牙关咬得嘎嘣直响,用仇恨的眼光从屋内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当视线滑到莫飞身上时,那火光骤然定格并放大,刺骨的恨意几乎要将人烧伤了!
&ldo;是你‐‐对不对?!&rdo;短短几个字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连惜怒骂一声,浑身都在颤抖,那疯魔的样子看得莫飞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还不等他退到安全距离,就见连惜抄起手边的闹钟便朝他扑了过去!
&ldo;砰&rdo;地一声巨响,金属壳闹钟竟将莫飞打了个头破血流!
莫飞呆了两秒钟,直到血液顺着头顶流了下来,他才缓缓抬起手摸了摸,然后慢慢将目光对准连惜。
&ldo;你居然还敢动手?&rdo;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突然扬起手就向连惜打去!
&ldo;阿飞。&rdo;叶文彰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叫莫飞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他不可思议地背转过身,对叶文彰问:&ldo;叶大哥,你、你不会还要包庇她吧?!就凭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就算死一万次都绰绰有余了!&rdo;
&ldo;你闭嘴。&rdo;叶文彰却连看都没看莫飞一眼,准确的说,从录音放完之后,他就没有看过房间里的任何人。只是微微闭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疲惫极了。
&ldo;都出去吧。&rdo;片刻过后,他轻声道,&ldo;我累了,想自己待会儿。&rdo;
&ldo;叶大哥‐‐&rdo;
&ldo;文彰哥哥!&rdo;
连惜跟莫飞的呼喊同时响起,却被叶文彰抬手的动作挡住了后面的话。莫飞定定地看了男人一会儿,心知眼下没办法逼叶文彰做出什么决定,只得一跺脚,咬牙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对连惜比了个走着瞧的手势。然后,连惜也被徐伯劝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叶文彰一个人,可他却依然没有睁开眼,好像只要不睁眼就不用面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薄情寡恩……
连惜方才的一字一句的,真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窝子里,搅得里面血肉模糊的。
痛,痛,痛到极致后却是一种麻木在身体里蔓延开。
真的会是连惜吗?那个录音里的人,那些伤人心到极致的话,真的出自连惜的口吗?
叶文彰太想为连惜开脱了。他可以面对母亲一再的抛弃,可以面对叶修泽的背叛,却独独不能原谅连惜的离心。
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小的女孩,那个好似无关紧要的女孩,其实一直在他心里扮演着一个可供依靠的角色。
在当年叶家身为庶子被打压的岁月里,在后来叶氏垮台他无奈逃亡的岁月里,连惜从来都是回忆中的一抹亮色。
她天真无邪,她无关利益,她愿为他生为他死。多么美好。
每当他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便要想一想她,想完过后便又有了继续拼搏的勇气。
连惜这个名字,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回忆里,渐渐刻到了他的心底。不可磨灭,无法取代。
可如果……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他又当如何?
一句凄厉的嘶喊,不期然地冲撞进他的脑海。
&ldo;二郎阿二郎,你负尽了天下人,终有一日,你最最重视的人也一定会辜负你!&rdo;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酸、涩、痛、愤、恨百种情绪一齐涌到心头。叶文彰猛地张开双眼,唇齿间是一声声沉闷粗重的喘息,那喘息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几乎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响。
两只铁拳死死地握住,他的眼睛紧紧盯住地下的毯子,那目光几乎能将毛皮料烧出一个洞来!从未有过的毁灭欲望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真想掐死连惜!
对……只要连惜死了,就永永远远地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