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住下来了?”安兆浔倒也不意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眉头上按了两下。
林翩翩微微翻身下床,捡起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物,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可谓是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有,但那些却都留于表面,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又不是第一次了,想留下来自然就留下来了。”
林翩翩一脸的理所应当。不同于那卸了妆素面朝天的模样那般清新静人,此时她的口吻更偏向于跟一般人说话的时候那种带着刺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魅惑。
而往往听到林翩翩用这种口吻说出来的声音的时候,恰恰就是安兆浔眉头皱起来的时候。这也是他对林翩翩最不满的一点,因为这会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她已经不愿意在自己面前伪装了,还是在故意模仿迟筱穗……
“你就不怕再被扔出去?”安兆浔不以为意的问道。
“扔着扔着就扔习惯了。”
林翩翩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周叔刚才已经在门口叫过了,说是今天约的客户九点准时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要睡回笼觉您就继续睡着,但事后可别说我没有帮周叔传话。”
“嗯……”
安兆浔依旧遮着双眼躺着不动。
“那我就先走了。”
林翩翩说着已经拎起了被扔在一边的她的包包,没有多说一句的开门,再不回头的离开……
安兆浔躺在床上,右手下面挡着的那双眼睛阴晴不定……
即便是过了那么长时间,安兆浔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跟这个女人一起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的震惊。
即便他的私生活可谓很乱很乱,但也始终控制着底线,那就是绝对不跟除妻子以外的人迎接另一天的朝阳,这是他唯一能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背叛自己的妻子的标志。所以,当他在那天早晨看到林翩翩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当即大发雷霆,也不管前一天晚上他们是怎样的缠绵缱倦,直接就命人把林翩翩给丢了出去。
换成是一般的女人,伤心是其次,那时候她可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一件,就这样直接被人从“寒霜阙”里丢了出去?“寒霜阙”里的人怎么看?路人怎么看?看到她那副模样,那些过路的人几乎都要把警察给招过来了。可是偏偏,她是林翩翩……
三年来的暗娼生活几乎让她将自己的内心锻炼到了钢铁一般刚强的程度,脸皮更是厚了又厚,堪比牛皮了。
也许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就再也不敢在“寒霜阙”附近出现,更不敢再接近安兆浔了,可是偏偏,林翩翩就是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去这幅美丽的皮囊,再除去曾经对她的蔑视,安兆浔甚至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有了不同的认识。虽然厚脸皮,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个女人多出了一份欣赏……
。
林翩翩独自一人走在路上,高跟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水泥制成的地面,她面上阴晴不定,好像对出了“寒霜阙”之后所有的道路都充斥着迷茫。事实上,她是真的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里是她的家乡,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父母都在的地方,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她连回家都不敢。直到今天为止,她都还租住在外面,之前是住在小旅馆里,现在则是因为安兆浔的关系而被转移到了略微高级一些的住房,费用也都是安兆浔出,说穿了,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三罢了。
可是她能怎么样?没错,安兆浔虽然看着还算年轻力壮,能生出安儒秋那样长相不凡的儿子,他自己当然长得也差不到哪儿去,但他毕竟也是四十好几,快五十岁的人了,再健壮又能健壮几年?更何况他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爸了,跟一个能当自己父亲的老头子上床?虽然倒也不至于夸张到恶心,毕竟那张脸在那儿摆着,但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可是再难受又能怎么办?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简而言之,那不过就是在被一群老男人玩弄和被一个老男人玩弄之间选一个罢了。而她,不光要选,还要拼命的抓住这个人,抓住他的心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哪怕那不过是留给一个替身,一个玩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