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明白:只要自己今天离开这个房间,那么他和丹尼尔的关系----很可能会就这样,走到尽头。这种想法让他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强烈的抽痛感。六年了!他无比清楚的见证了男孩的成长。看着他渐渐地从一个单纯美好的少年,长成了如今这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的男子。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而他只会冷漠的躲避,像个懦夫一样。尤利卡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男子,面露不忍,他的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挣扎着最后,他还是抬起手,像之前做过好几遍的那样,推开了丹尼尔。只不过这次,他用了最大的力气丹尼尔被他重重的推到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尤利卡飞速逃离的身影。这一刻的心痛甚至超过了情yu的痛苦。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今天,他像那些羞耻的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毫不顾忌廉耻的去哀求男人拥抱他。今天,他的爱人就这样,冷漠的、厌恶的、毫无留恋的弃他而去。也许,有些人,生来就不配被爱;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孤生窗外的阳光是那么的明亮,仿佛能遮住夜晚所有的黑暗、罪恶、羞耻与不堪。丹尼尔抬起手臂轻轻的遮住被双眼。他沉默的拒绝着太阳走进他罪恶的灵魂,床上的斑驳和挣扎的痕迹暴露了昨夜的狼狈与不堪。丹尼尔已经无力去回忆,当回忆太过痛苦时,连想起它似乎都是一种错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就像扎进心脏的一把刀,让你每每回忆时,心脏都被扎的鲜血淋漓、四分五裂。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种药物能让人忘记一段的记忆。丹尼尔曾想,他会毫不犹豫的服下。但经过这一夜,丹尼尔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服下这瓶药。他害怕如果自己服下这瓶药,他不仅仅是会忘记尤利卡,甚至会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痛,忘记自己恬不知耻的可悲。他宁可将这个伤疤背负一辈子,也好过将自己再作践一次。风轻轻的吹过纱帘,不知道是谁在叹气,叹气自己的故事。尤利卡已经离开了。自从他昨夜的落荒而逃,他再没出现过。还真像是他的作风啊丹尼尔自嘲的笑了笑,他用力的撕开身上那件肮脏不堪的衬衫,就这样赤o着站起身,走下楼梯。果然,客厅里也一样。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丹尼尔走了过去,他轻轻的拿起那张放在箱子上的字条。【丹尼尔,我很抱歉,我知道怎么道歉都是没用的。这是军队新研制的抑制剂,如果你真的难受的话,就用这个吧-----------尤利卡】“呵”丹尼尔发出一丝轻嘲,不知是在嘲弄写这张纸条的人,还是在嘲弄看纸条的自己。他的手掌收紧,这张纸条很轻易的就被揉成了一团垃圾,就像房间里那件撕坏了的衬衫。当你不再想要一件东西时,你就会发现:原来放弃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丹尼尔拿出注射器扎进自己的手臂里。那里遍布着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针眼,成为时间也无法治愈的疤痕。当冰冷的液体再度的流到他的身体里时,他决定放弃了。这段婚姻里,选择开始是他,选择结束的也是他。从他放尤利卡进屋的那个晚上,他就输了。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偷窃了别人的财宝。所以上帝决定惩罚他,罚他爱而不得,痛不欲生。他用六年来偿还自己犯下的错误,用自己最好的青春去乞求着上帝的怜悯。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他只有一颗破碎的心脏可以宰割了。他的债已经还清了。丹尼尔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在聚会上给他手机号的男人的电话。六年前,当那个男人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尤利卡少将时,他给了他这张名片,六年后,他拨打了那个电话。“xxx律师事务所很高兴为您服务”“是啊,很高兴啊”“不好意思?您说什么?”“没什么,我找下负责离婚case的查理先生”“好的,您稍等”每一个人在爱上一个人时,都以为自己钢筋铁骨、百毒不侵。他们一次次的用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去触碰爱人最锋利的尖刀,即使鲜血淋漓,也依旧百折不挠。但时间长了,他们伪装的铠甲会被刺破。他们会哭喊着,恳求着:对方能给予他们一点点怜爱,至少不要在去刺痛他们的躯体。但他们所爱的人不会,他们所爱的人会大笑着,用更为可怕的武器,毫不留情的,伤害这个已经没有铠甲的可怜虫。失去铠甲的可怜虫连躲避都无法躲避,因为他们贪恋爱人脸上那一抹嘲弄的笑容。最后孤苦伶仃的死在无情的尖刀下,有些胆小的,会在中途躲避。但也带上了一身的伤疤,走到哪里都会遮遮掩掩,生怕再被人嫌弃。丹尼尔放下了电话,那一刻他感到自己轻快的好像要飞了一样。他不是不爱了,而是爱怕了。他怕自己会孤苦伶仃的死在尖刀下,他好想躲一躲,躲到一个可以舔舐伤口的地方,静静的等待伤口的愈合当时的丹尼尔是这样想的,但他从没想过,更大的折磨还在后面。他没想过一次的错误,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偿还很多年后的丹尼尔对他的治疗师说起当时的经历,那时他已经经过了整整4年的治疗,才勉强可以开口谈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说:那天,我打完电话。我曾天真的以为我真的能从泥潭里怕出来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上天会放过我。但他不肯,他要看我肝肠寸断,才肯原谅我所有的过错。很多时候,遗忘并不是为了原谅他人,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丹尼尔拿着律师起草好的协议,走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从那晚以后,丹尼尔再没有进入过那个房间他不想,也不敢尤利卡已经离开一个多月,和每次一样,不告而别。不同的是,这次,丹尼尔很庆幸,庆幸尤利卡的不告而辞。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尤利卡,如何去结束这段单向的婚姻,如何把这份协议交到他的手上。很多时候,决定一段婚姻的并不是爱情,而是责任。丹尼尔轻轻的拧开门把手,房间已经被每月来的清洁阿姨打扫好了。洁白的床单,干净的地板,空着的花盆仿佛那晚从不存在,也从没发生。丹尼尔拉开抽屉,将这份协议轻轻的放了进去。他将自己的心也放了进去,放进了抽屉里,悄悄的收好。丹尼尔走出房间,他打了尤利卡的电话“滴滴,滴滴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在听到“哔”声后留言”“尤利卡,我是丹尼尔·莱特,请你听到留言后与我联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谢谢”挂断了电话,丹尼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呆呆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握着电话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尤利卡的电话。中午、下午、夜晚、深夜尤利卡没有打来电话。月光照在丹尼尔的脸上,将他俊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斑斑点点的星光挂在漆黑的幕布上,像是月亮的泪光。呵,这次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丹尼尔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多情啊他打这个电话想做什么呢?期待着尤利卡会挽留他吗?还是同情心泛滥,肯给予他点施舍的怜悯呢?还是单纯的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