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江屿不在,因为知道京中是一滩浑水,所以聂屏书也让西风跟着沈江屿走了。这两日老马他们也返回了闲花庄里头,如今云顾花坊剩下的人,其实并不算多,而且还有许多老弱妇孺。看他们来者不善,聂屏书也站起身来,皱眉走向了门口:“二叔?这是来恭贺我们家阿顾考中状元的吗?即便如此,只怕也不必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吧?”
沈光当然不是为此而来。他冷笑一声,眼神冰冰凉凉地盯着聂屏书:“行了,你这套就不要往我的身上使了!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之前我只觉得,屿哥儿到底是大哥的孩子,对你们也是一再容忍了。可你们非要这么招惹,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便对着云顾花坊的门口啐了一口:“我可和你们说明白了我的来意,我不想和你废话那么多!”
他站定在了云顾花坊的门口,眼神越发锐利:“如今我们家海流和小柱,欠了那赌坊的银子,你们若是能还了,日后我必定不会再来找你们云顾花坊的麻烦就是,我沈光说到做到!”
其实之前在聂屏书的心里一直觉得,沈光不算是个坏人。他只是这些年都被吕氏给压着,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如今才知……本不是如此。看样子沈光也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但聂屏书并不惧怕他和他带着的这些人:“你们天宁花铺的人欠了赌坊的钱,和我们云顾花坊有什么关系?二叔今日找到了我们的头上来,只怕也实在不合适吧?”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屑:“若是今日我不给你们这钱呢?难不成二叔还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我这云顾花坊给砸了不成?”
沈光知道,聂屏书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但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哼!我知道,我们家这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但若不是你们一直和我们对着干,难道我们一家子能走到今日的这般地步吗?!”
他说着,也是越发地生气了起来:“我知道,沈江屿是不在的。他将西风也带走了,你们那个运输队的老马也带着一队人马走了!你们现在云顾花坊之中,能和我们对抗的人,够不够十个你说?”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聂屏书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沈光却拿起棍棒,一下下地在自己的手心敲击:“我也自然不是要砸了你们云顾花坊!如今因为王瑛瑛的失踪和我们三番两次的要钱,宁王殿下已经对我们一家起了厌恶之心了。左右找不到王瑛瑛,我们也没有法子了,我现在还害怕什么呢?”
他的眸色,越发凶光毕露:“为了我的儿子,我也豁出去了!今日非要将你们这云顾花坊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不可!哪怕日后我坐了牢,流放或者砍头,我都心甘情愿!只要我儿子还能有以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怪不得——他也算是狗急跳墙了吧?若不是为了沈海流的以后,只怕他永远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沈光作为一个父亲,至少尽到了他做父亲的责任。这一点,聂屏书还是欣赏沈光,只是觉得沈光实在是用错了法子。看到沈光如此模样,云顾花坊之中的人,也开始严阵以待了起来。沈光却冷笑一声:“怎么样?屿哥儿媳妇?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你要自己将钱拿出来呢,还是让我们进去拿?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只怕你们的心里都清楚吧?”
自然是清楚的。但聂屏书从未想过要退缩:“二叔,你恐怕了解我的性格和沈江屿的性格。你们自己犯的错,自然自己要承担。若不是你们一直纵容吕小柱和沈海流,又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一直纵容着二婶婶欺负我们一家,难道我们会无缘无故地非要和你们撇清关系吗?二叔!我如今还叫您一声二叔,不过是因为您也姓沈罢了!可您若非要强逼,那只怕我们便是拼一个玉损瓦破,也要和您对抗到底的,不信的话,您试试看就是了!”
聂屏书的心里,真的没底。沈光带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云顾花坊的人手必定不够。但不仅仅是聂屏书,而是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没有任何退缩之意。沈光的心里,其实还是为此而震惊了一下的。他也想过,如果说他们的天宁花铺能有云顾花坊的一半,是不是就不必有现在的烦恼了?可惜,这世上最不该想的,就是如果!沈光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然后便对着云顾花坊挥了挥手:“给我上!他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光身后的人,都十分听话。聂屏书没想到,沈光这一次是真的半点儿理智都不要了!她被身后的阿幸拉了一把:“屏书姐,千万小心啊!”
“停手!统统给本官停手!”
然而花坊的门口不过刚刚打起来,秦大人的声音,就在花坊的外围响起:“来人啊!给我将他们全部都捉拿起来!竟然敢青天白日在崖州城之中造次,谁给他们的胆量?!”
看到周围衙役的身影闪动,沈光也诧异又愤怒地看向了聂屏书:“你们报官?!”
说真的,聂屏书也是一脸茫然。她耸了耸肩,对沈光道:“这一次,可真不是我们!云顾花坊都被你们给围起来了,我们哪儿有什么机会报官啊?”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即便是沈光背后的人手再多,却也抵不过衙役们一批一批地上来。很快,连沈光一起,他们所有人就被秦大人带来的人给制服了!聂屏书转过头去,看到了秦大人快步走来,也有些诧异:“秦大人,您怎么来了?”
秦大人却看向了身后,似乎连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起来:“聂掌柜,请看那边!”
聂屏书顺着秦大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