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屏书知道,她说的人,是李彪。常玉能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不仅是聂屏书,连常二公子都没有想到。当祠堂的门打开的时候,聂屏书站在门口。常二公子的眼眶微红,看上去像是刚才哭过的样子。但他就是为了常玉,也是站直了身体,不能倒下:“阿玉呢?”
聂屏书稍稍让开了身体,常二公子就看到常玉缓缓地从祠堂里走了出来。即便是已经梳洗过的常玉,如今看着仍然十分凄惨。她脸上的伤痕,还有眼中再不复往日的灰败,都让常二公子那点儿天方夜谭一般的最后的希望,也消失殆尽。“阿玉!”
常二公子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常玉的手臂。但常玉本能的躲闪,让常二公子眼中生出了更多的心疼:“阿玉,你……”“没事吧”三个字,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常玉却缓缓地走下台阶,甚至没有多看站在旁边的沈江屿和西风他们一眼。他走向了那个被押着抬不起头来的李彪。——李彪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动了常玉,竟然会遭到如此“灭顶之灾”!此刻,他的心里是害怕极了的。他知道,常玉大概不是普通人,但也没想到,她的身边能有张良和西风这样的高手。但李彪最害怕的,还是一直都没有出手的沈江屿。此刻看到常玉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李彪咽了一口唾沫:“你……你要做什么?!”
“李彪,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常玉此刻仿佛化身成为了女修罗一般,盯着李彪的眼中,带着如寒冰一般的冷峻:“那么现在,我想是时候了吧?”
李彪知道,自己那么对待常玉,今日必定难逃一死。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跪在了常玉的面前:“你留我一条命,我告诉你,是谁让我来抓你的!”
他这么没有骨气,究竟是怎么一路将小安庄给建立起来的?聂屏书都有些瞧不起他了。常玉却从一旁西风的手中,拿了一支箭,而后缓缓地走向了李彪:“是谁?”
但李彪的心里也害怕,他的身体朝着后头仰了仰:“这样,我会告诉你们实话!但你们必须放我走!等我到了崖州城,我会将那个人的名字放在驿站!”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也算是个聪明人。但显然,这个答案,并不是常玉想要的。“啊——”谁都没想到的是,常玉会这么决然!她没有任何犹豫,就举起手中的箭,刺入了李彪的左眼之中!李彪的惨叫声,在这祠堂门口响起。常玉手中的动作却并不算狠辣,甚至精准地只是将那箭刺穿了李彪的眼球,并没有更加深入他的头颅之中。“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常玉的语气里,竟是带着几分笑意:“李彪,还想活一条命,我只怕你想的太多吧?我说过,你你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你,这所有的痛苦,你都要统统尝试一边,才不算枉费了不是吗?”
“啊!”
疼痛,让李彪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可是那箭就在他的眼球之中,他越是挣扎,就会越发地疼痛。常玉后退一步,任凭李彪的血液溅射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毫不在意。她的眼中,只有“仇恨”二字:“我说过,我要将你凌迟而死。如今也是时候了!”
她转头,凄然地对着常二公子笑了笑:“哥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不管常玉说什么,只怕常二公子都会答应下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女子不计其数,连聂屏书的心里,都没有半分波澜。“好。”
常二公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常玉。——等她们离开这里的时候,聂屏书的身后,已经传来了李彪痛苦的喊叫声。西风和张良留在了小安庄善后。而当他们走下了山坳,身后也已是滚滚浓烟升起。一直都没有敢说话的秦大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江屿:“日后,再也不会有小安庄了。除了那个阿婆,所有人都会随着这一场大火,被埋葬在小安庄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还请诸位放心。”
沈江屿颔首,看了一眼那个阿婆:“你们将她好生安置。”
常二公子则是亲自背着带了帷帽,从头裹到脚的常玉,对沈江屿轻叹一口气:“老沈,我打算今日连夜带着阿玉回京。她身上的伤太多,我们需要回去找到可靠的大夫给她治病。这一次,多谢你们了。”
他们说的谢字太多,聂屏书是觉得当不起。于是摆了摆手,也叹息一声:“我只盼着,日后你们别再来为了什么而让沈江屿去做拼命的事情了。”
“不会了。”
常二公子的眸色,也稍稍冷峻了下来:“回去以后,父亲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再开口让老沈去拼命。你们……就安安稳稳地待在云顾花坊。若有朝一日,你们入京,常府自然继续好生招待!”
聂屏书和沈江屿也没有多留他们,在傍晚时分,就将他们的马车送出了城去。而这一夜,整个崖州城都能看到,小安庄的火光冲天,几乎烧毁了小半座山。直至第二日的清晨,一场大雨落下,才将小安庄的大火熄灭!这一场大雨,也让冬日里剩下的最后那点儿冰雪融化。春天来了,小安庄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而那一天之后,聂屏书也得到了关于常家的消息。常玉回去之后,严密地将她来过崖州城的事情封锁了起来,无人知晓。常大人即便是没有再找沈江屿,果然还是安稳地度过了这一次的“难关”。只是在常玉回去之后不久,常大人便给聂屏书送来了一样东西,算是感谢她的“礼物”。那是一些保存的很好的鲜花种子,大多都是名贵的花种,也算是“投其所好”,让聂屏书没法拒绝了。而春日里,不管是聂屏书还是云顾花坊,都忙碌了起来!在崖州城开花坊和在林阳县不同,崖州城较大的花坊虽只有两个,但基本上也处于“垄断”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云顾花坊有独特的“花礼”,只怕也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聂屏书首先要着手的,还是鲜花的运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