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一跺脚,先晚香一步,踏出了院子。
留在原地的晚香,则是目光怯怯地望着谢若仪说道:“娘子,都是我不好,又惹得芽绿她生气了。”
谢若仪还在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水磨,时不时就拿起一块新的樯木,在石磨的底盘比划着。
听到晚香说的话,谢若仪只是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口道:“芽绿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没错,别管她。”
“娘子没生我的气就好。”见谢若仪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晚香放下了手中食盒,往谢若仪身边又靠近了几步,然后问道:“娘子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这两根樯木的相交之处稍微有些……”谢若仪皱眉思索着,一时没注意不小心顺口而出。
话才堪堪说了一半,她就转过头,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晚香问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日头一点一点的落下,天空也渐渐地被青灰色笼罩,晚风穿过庭院卷起落叶,空气中莫名有几分萧瑟。
“我…我就是想着,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娘子点什么。”晚香屏住呼吸,努力地遏制住了自己紧张的情绪,语气平缓地回答道。
“嗯。”谢若仪转过头,没有继续深究她的多嘴,“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是,娘子。是晚香僭越了。”晚香低下头,声音毕恭毕敬。
“行了,去忙你的吧。”谢若仪一颗心全部都投入了面前的水磨之中,头也没回地对晚香说道。
有了谢若仪的这句话,晚香紧绷着的脊背才终于稍微放松,她捡起脚边的食盒,就慌乱地往外走了出去。
听着耳边仓皇离去的脚步声,脑海中想到两日后自己即将要见到的场景,谢若仪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似有若无的浅笑。
-
将食盒送到厨房之后,晚香并没有按着原路回到霖院,而是绕过了花园的小路——来到了长房的院中。
晚香被菊红领进屋时,陈氏正独自一人在烛火下绣着花。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这么快就打听到了?”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陈氏抬起头朝晚香问道。
晚香满脸谄媚地挤到了陈氏的身边,“回大娘子的话,我亲耳听到那谢娘子她自己说,那水磨左边底下相交着的两块木头有问题!”
“蠢货!”陈氏放下手中绣花绷子,声音嫌弃地骂道:“有问题她怎么会告诉你?你以为你是她的什么人,小心被人当成了傻子来耍!”
被陈氏劈头盖脸一顿乱骂,晚香是半点也不敢吭声。
看着面前活像个鹌鹑似的晚香,陈氏缓下神,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又细细问道:“你仔细地同我说说,那谢若仪她是怎么和你讲的。”
“是,大娘子。”晚香垂下脑袋,眸子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小声地说道:“当时我和谢娘子身边的芽绿一同从屋子里拿了食盒出来,一出门我就瞧见那谢娘子在院子中围着水磨走来走去。”
“然后我就顺口问了一嘴——”
听到这,陈氏没忍住伸出手指抵了一下晚香的脑门,“说你蠢都是在夸你,你简直就像那长没脑子的猪一样!哪有人打听消息直接用问的啊!?”
晚香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道:“还没等谢娘子说话,那小女使她就先开口骂了我。”
“哦?”原本正在翻白眼的陈氏,听到这话,眼中瞬间闪起了亮光,“然后呢?”
“然后谢娘子就说了芽绿几句,被她骂了之后芽绿就先走了。等芽绿走后,我又再问了一次谢娘子她刚才在做什么,结果没想到谢娘子她就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无意间和我提起了水磨的那两根木头。”晚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抬起脸,看向陈氏。
陈氏听完,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来说,谢若仪她是不小心和你提到了那两根木头?”
“是,大娘子。”晚香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补充说道:“而且谢娘子她才不小心说了一点儿就立马闭口不言了,甚至还特意又追问了奴婢几句!”
“嗯,你这事儿办得不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陈氏顿时眼笑眉舒。
她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绣花绷子又一次拿了起来,一边穿动着针线,一边漫不经心地朝着晚香吩咐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