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ldo;嗯哼&rdo;一声,&ldo;鸭舌帽&rdo;有些失望;&ldo;鸭舌帽&rdo;嗫嚅着说他有一个过分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ldo;讲吧‐‐&rdo;包学正说。
他头脑里出现的是一个虚拟的病房大楼,里边像迷宫一样复杂,唐三儿进去后没见麦婧,就直奔刘树根的病房,那儿连一个黑影子都没有,大嘴巴护士有些生气:&ldo;说过病人怕打扰的……&rdo;他想找&ldo;小个子&rdo;的病房,可是找不到,他问医生,医生说这是个犯人,不能让他去见。他问护士见没见过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过去,护士摇摇头。&ldo;见鬼,她人间蒸发了不成?&rdo;他在病房间乱蹿,在他前边要么是许多出口,要么是死胡同,这让他既愤怒又沮丧,最后他误打误撞,来到&ldo;小个子&rdo;的病房门口,一个警察靠在门框上打磕睡,他叫醒警察,问穿黑风衣的女人来过没有,警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始盘问他为什么对此事感兴趣、他是干什么的,等等。
如果种子不死(5)
&ldo;我想让你送我一样东西。&rdo;&ldo;鸭舌帽&rdo;说。
&ldo;说吧。&rdo;包学正说。
看来&ldo;鸭舌帽&rdo;想利用他的友善,他有些后悔刚才和&ldo;鸭舌帽&rdo;谈那么热乎,有这样索要东西的吗?他没太把&ldo;鸭舌帽&rdo;的话当回事,因为此时他头脑中又出现了另一组画面‐‐
穿黑风衣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迷宫中,她在唐三儿前边或在唐三儿隔壁,唐三儿总是错开,见不到她的影子。她自称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她的投保人出了车祸,她来了解情况,便于下步赔偿。护士说出车祸的是个凶手;她说她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她只管他伤得怎样是死是活,有无生命危险。护士告诉她实情,并认为她是一个敬业的保险公司员工……她从从容容地走出住院部,走出大楼……你看,她正从大门口走出来,她的脸远远看上去显得很干净,轮廓清晰,算得上漂亮;她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说不上来哪儿与众不同,但就是与众不同……唐三儿呢?
&ldo;……&rdo;
包学正听到了&ldo;鸭舌帽&rdo;的话,他怀疑自己心不在焉听错了,他说:&ldo;什么?&rdo;让他再说一遍。
于是&ldo;鸭舌帽&rdo;又说了一遍,这下他听清了。他很吃惊,没有马上答复&ldo;鸭舌帽&rdo;‐‐这时他才看到&ldo;鸭舌帽&rdo;瘦得皮包骨头,脸色也发暗,他的心抽了一下,有些疼痛,他说:&ldo;没办法了吗?&rdo;
&ldo;没办法,已经扩散了。&rdo;
他又问:&ldo;医生怎么说?&rdo;
&ldo;还有3个月,最多。&rdo;
他的心情很沉重,不说话。他看到唐三儿走到大门口在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他。他握住&ldo;鸭舌帽&rdo;的手说:&ldo;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送花圈。&rdo;
&ldo;鸭舌帽&rdo;一再致谢,说:&ldo;我会让家里人通知你的。&rdo;
&ldo;你放心,我决不食言。&rdo;
他匆匆告别&ldo;鸭舌帽&rdo;,朝唐三儿走去。
第九章飘摇不定沿着莫名的道路
飘摇不定沿着莫名的道路(1)
麦婧从医院回到家,脱下黑风衣挂到柜子里,顺便打开音响。《蓝色的忧郁》那令人心碎的旋律缓缓飘出来,在房间里缭绕、弥漫,像水一样往所有的孔隙中渗透,不管是墙壁、管道,还是肉体、心灵,一直渗透下去,渗透下去,让所有存在的东西都染上这种音乐特有的忧郁和怅惘,染上蓝色的情绪……
麦婧蜷缩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中,那姿势就像母亲子宫中的婴儿,她把脸埋在蜡染的棉布中,闭着眼睛,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安静和寂寞,思绪自由地飘荡着,比烟还轻……她感觉自己躺在一个软软的充气垫子上,垫子被河水托起,缓缓地漂流,轻轻地摇荡,不知不觉中将她带到开阔的水域,带到大海……
她不想马上给王绰回电话,她觉得自己到医院里走这一趟简直像演员在舞台上跑了一次龙套,没多大意义,更没多大意思。王绰说他信任她才让她去打听刘树根和&ldo;半寸&rdo;的死活。
王绰的语气飘忽不定,显得六神无主,尽管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骗不了她,她太敏感了。王绰为什么要关心这两个人的死活呢?他没有说,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说。她也没问。她想,问也白搭,问不出来个所以然的,他要么支吾过去,要么随口编个谎话骗你,总之,他不会告诉你实情。
她太了解他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虚伪,狠毒,刚愎自用。他们之间的同盟是建立在性游戏之上的,她知道这有多么脆弱。她知道他很多秘密,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她从不直接向王绰打听他的秘密,这是她给自己制定的禁忌。
王绰对她这一点很满意。王绰甚至认为她有些傻乎乎的,不谙世事。其实有些事用不着打听,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不难由蛛丝马迹推断出隐藏于黑暗中的巨大秘密。当她踏上住院部大楼的台阶时,她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马上理解了王绰与这两个重伤住院的人之间的关系……
这两个人都没死,这是她在卫生间向一个实习护士打听到的。他们不但没死,好像还脱离了危险‐‐对王绰来说,这可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够他烦恼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