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可就这样死在这儿,也不想再受永无止境的侮辱。
“娘娘?”熟悉的声音,那是她陪嫁,是方英。
“娘娘?”方英哭着冲上来,小心翼翼的搀薄瑶坐起,“娘娘你怎么样?”
“杀了我吧!”薄瑶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哭,“杀了我吧!”
“娘娘,宫中的奴才都被灭口,奴婢是逃出来的。皇上把娘娘打入冷宫,奴婢便悄悄的跑到了冷宫里。娘娘,咱要活着,您想想小皇子,他才一岁,若是落在了后宫娘娘们的手里,那可是必死无疑啊!娘娘!”方英泣不成声。
“禄儿?”薄瑶此刻的模样,已然不是“狼狈”二字便能说的清楚的。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几乎到了癫狂的境地。
“我的禄儿!我的孩子!”薄瑶死死的抓着方英的胳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背叛皇上,我没有——可是我百口莫辩!我不能说我肚子怀着的是东方越的孩子,他会杀了皇上,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方英抱紧了剧颤的薄瑶,“娘娘,如今咱们要想活着,也只能靠着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了。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只要还有一口气,报仇雪恨都不在话下。娘娘很聪明,从小老爷就说娘娘聪慧,这才送入宫中。娘娘您好好想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有别的办法?”
薄瑶迟滞的倒伏在方英的怀中,脑子里满是赵禄哭啼的声音,身为母亲,最舍不得的当然是孩子。她的孩子会怎样?后宫的女子各个都心狠手辣,保不齐会——会对付自己的禄儿。
没了母亲的保护,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把怒气牵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后宫,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薄瑶半垂着眉睫,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腹部,“那我就拿这个孩子,去换自己的儿子。”
“娘娘?”方英微怔。
薄瑶敛尽眸中光芒,口吻冰冷入骨,“我恨这个孩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块肉造成的。如果不是这孩子,我何至于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东方越,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今日所受的痛苦,我都会百倍千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此生不报此仇,我薄瑶誓不为人。”
冷宫的日子从来都是最长的,日最长,夜最冷。
什么都要自食其力,还外带着那些妃嫔时不时的来耀武扬威。因为她刚刚被打入冷宫,这些事情自然会多一些。
淑妃带来了馊水,丽妃带来了一车的马桶,薄瑶什么都忍了,和方英一道日夜刷马桶。恶臭与肮脏占据了她所有的日与夜,可那又怎样,她外头还有个儿子。
盯着那扇紧闭的冷宫大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走出去,走出这人间炼狱。
东方越养了足足一个月的病,可惜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人道,算起来,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如今除了薄瑶肚子里的孩子,他已绝嗣。
也是从那一日起,东方越很少再笑,整个人阴冷彻骨,变得更狠更绝更残忍。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瑶姬看一眼站在院子里的东方越,口吻低沉。
东方越面无表情,“我失去的,都必须加倍的讨回来。”他回眸冷睨瑶姬,“在她生产之前,别让皇帝死了。”
“为何你非得等到她生产之前?”瑶姬走下台阶,“只要你开口,我的毒一定能让皇帝更痛苦万分。他的女人让你——我就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宫中戒备森严,你别胡来。”东方越冷道,“我还在操练兵马,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况睿王太聪明,听说鬼医去了睿王府。”
“鬼医那老家伙真是多管闲事,可惜啊——他在江湖上威望甚高,当年我爹还受过他的救命之恩,这事我怕是不能替你解决。不管辛复当初是有心还是无意,上头留下的话总该遵守的。百花宫虽是歪门邪道,可我瑶姬素来言而有信。”瑶姬的指尖轻柔的滑过东方越的脸颊,似乎断了命根之后,这东方越的皮肤是越发的光滑细腻了。
不但如此,原本的冷峻刚毅如今竟有了少许邪魅蛊惑的柔媚之态,想来对男人而言,那东西还真是阳气所在。阳气泄了,这男子便如女子般娇媚起来,真是了不得。
东方越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眸色猩红如刃,“哼,查出来又如何?我所关心的是,辛复能不能解你的毒?”
“那可就难了。”瑶姬冷笑两声,“那可是百花宫第一奇毒,百花寒。除了我百花宫的独门内力,无人可解这样的剧毒。就连你,也不可能。你我所习的武功路数不同,男女阴阳有别,当中奥妙也不必我细说了。”
“那便无恙。”东方越冷哼,“纵然睿王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看着他的兄长,慢慢的死去。痛苦的死去,永远的——闭上眼睛。”
瑶姬轻笑两声,“那冷宫的女人呢?来日她生下孩子,你还打算留着她吗?”
“你想怎样?”东方越剜了她一眼。
“想怎样?”瑶姬陡然凝眉,突然掰断了身旁林木的斜枝,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说过,我要的东西若然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当年你偷了我爹的秘籍,叛出师门,如果不是我在我爹跟前求情,你还有命在吗?如今你文武双全,名利双收,怎么——就想翻脸不认人?”
东方越冷嗤,“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你还肯跟着我?就不怕你那些百花宫门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