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旺春也不慌,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晃一下。她对谢达微微一笑:“谢厅,请喝水。”
谢达不悦地看了一眼谢梓意,接过茶杯:“谢谢。”
他喝了一口,水温正好可以入喉,冲淡了喉间的痒意,整个人舒服不少。他问道:“小沈让你过来的?”
董旺春点头,拿出身后的文件,上面还别着一只钢笔:“沈秘书说这份文件比较着急,需要您签署后下发到各单位。”
谢达接过文件,看了眼标题,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董旺春轻轻颔首:“谢厅您再过目一下,我去外面等您。”
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间。在经过谢梓意身边的时候,下巴轻抬,半点不怵。谢梓意对两人忽略自己的行为本就存了恼意,如今董旺春傲慢的态度,更是惹恼了她。她跟上去,叫住了董旺春:“董助理。”
董旺春回头微笑:“谢小姐。”
谢梓意想起方才一幕,道:“董助理今天过来,是给我父亲送文件?”
董旺春点头:“不然谢小姐以为呢?”
谢梓意道:“送文件是工作上的本分,我也希望董助理能够恪守本分。”
闻言,董旺春的笑容加深:“我自然是认真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只是谢小姐平白与我说这些话,我十分不解。如果谢小姐是因为我方才端水给谢厅,我认为大可不必。我不过是见谢厅生病一个人在家,搭把手端杯水罢了。”
她的视线把谢梓意从头到尾扫了一圈,道:“谢小姐与其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陪陪谢厅。”
说完,站在走廊处看着楼下的客厅,抿着双唇不打算再说话。谢梓意被气笑了。谢达在里面,她只能压低声音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助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董旺春眉眼轻佻:“既然谢小姐知道我是沈秘书的助理,就不该越位试图教导我。”
她如愿看到谢梓意铁青的脸,笑道:“听说谢小姐温柔娴淑,只是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性格愈发古怪。”
她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传言也不尽是传言。”
谢梓意气极:“你……”“小董。”
房间里传来谢达唤董旺春的声音。董旺春立即应道:“在。”
说着,对谢梓意道:“谢小姐,我就先进去了。”
说罢,再次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董旺春甚至在谢梓意的注视中,虚掩上了房门。谢梓意看着虚掩的房门,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在外一般。不过一个助理而已,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她就这样被轻易挑起了怒气?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谢梓意,你要冷静。”
交谈声只持续了一会就停了,然后是董旺春从里面走出来。也没看谢梓意,径直离开了。还没等谢梓意细想,谢达就叫住了她:“梓意,进来。”
谢梓意收拾好情绪,推门进去。她来到谢达的床边坐下,握住谢达的手,一副关心的样子:“爸爸,你还好吗?”
谢达抽开了手,目光审视地看着她,道:“今天中午,你去哪里了?”
闻言,谢梓意一怔,笑容微僵:“爸爸。”
谢达十分失望地看着她:“我早上被送去的医药,原本想着不打扰你工作,便让人不要告诉你。可后来你严伯伯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给我打了电话慰问,还告诉我批了你的假,让你回来照顾我。可是你呢,到底去了哪里,直到现在才回来?”
谢梓意万万没想到,上级竟然还把自己请假的事告诉了谢达。她原本也是想要回来看看谢达的,正好碰上白允礼跟其他单位有饭局,要带两个人去。她左右衡量,心想吃了饭再回去就是,便跟着一起去了。可饭局气氛正好,她也不好中途离场,便一直拖到了刚刚。她想要跟谢达说临时有工作上的急事,可是面对谢达的注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低下头,道:“爸爸,对不起。”
谢达像是忽然间就没了力气,靠在了枕头上。他挥了挥手:“罢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就什么时候告诉我吧。”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只是梓意,爸爸很失望。”
说完,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没再看她一眼。谢梓意看着不再理会自己的谢达,鼻头发酸。明明他们曾是最亲密也最让人羡慕的父女,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不是齐家退婚,谢达又处处压着她,她又何苦至此?原本对谢达的愧疚,在这一刻,又化作了深深的怨恨。是他明明有能力却不给她想要的,她才处处欺骗他的。她不过是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又有什么错?从她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她站起身,道:“爸爸,那你好好休息。”
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间谢达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闭着的双眼再度睁开,染上一片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