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暮云一颗心直往下沉,刚刚他就觉得静儿的情况有些不好,只是听到九儿回来,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他就出去这么一会儿,静儿她就……
凤凌自是感觉到的人没了气息,只是不愿相信,抖着手去探她的鼻端,“没…没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还是晚了吗?”
钟暮云仅能活动的左手一直颤个不停,脸色更白了,但还是强撑着去探她手上的脉搏,却是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见他这情况,凤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都怪她不好,明明两个多月前就得到了龙睛紫弥果,却是到现在才得回来。
想到这,心里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膝下一软,扑倒在床前,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一时间,本就静谧的梧桐院更是染上一丝令人绝望的凄哀气氛。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略微带着嘲讽的声音传了来,“还没死透呢,哭什么哭,没出息。”
房间里突兀出现的声音让钟暮云从呆滞中惊醒,惊诧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一颀长俊逸的男子立在凤凌身畔,容貌如画,乌发雪衣,姿态逸然,很有一番谪仙风骨,但说出的话却不怎么美妙了。
这男子是谁?怎的凭空出现在这里?
凤凌也是微怔,这自从她离开不厌山就没有出现过了,不过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刚刚那话里的另一层隐意,一双含泪的美眸登时迸射出漫天的喜悦。
“容潋,你…你是说,我娘她还有救?”
容潋原本还想再刺上一句,但见她满含希望的目光,轻轻撇开眼,目光落在那面容已呈死灰之色的藤静身上,点点头:“立刻给我准备一副银针,热水和烈酒,再把那炼华果取出备用。”
听到容潋的话,钟暮云也顾不得问清楚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忙对凤凌道:“九儿,隔壁房间我常用的那个青色药箱里有一副银针。”
作为懂些医术的药师,钟暮云自是知道作为医用的银针并不好寻,当年他也是看了些医书有了兴趣这才备下一副,不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凤凌点头,一闪身到隔壁取了银针,又飞身出去,打算买些烈酒来,正巧碰上了匆匆归来的明万塘。
“钟大师,你这是要上哪去?”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行色匆匆地往外跑?
凤凌一见他,倒是立刻有了主意:“明家主,你家中可有烈酒?越烈越好。”
“有的,有的,管家,快去我那房里将上次从天夜澈得的烈酒取一坛来。”明万塘见她神色焦急,又看她跑来的方向,心中已经隐隐明白,怕是那位钟夫人情况不太好,只是不知用那烈酒做什么?
“多谢,还劳烦您差人送到我爹娘住的院子。”说着人影一晃,已不见了踪影,竟像是原地消失一般,看得明万塘和一众跟随而来的人目瞪口呆。
一直站在明万塘身侧的藤子君摸了摸鼻子,心下郁闷,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明家,却被明府那些人百般阻拦,愣是等到明万塘回来才得以进府,含若不是心中顾忌怕给那女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已经对那些仆人动手了……
只是,自己已经舍下身段亲身追来了,这般诚意她竟然视而不见,刚刚可是一眼都不曾落在他身上呢,想到这,藤子君心里莫名的不舒畅,他堂堂藤家七少,放出话去招揽人,哪一个不是争相自荐的,就连那祝恒不也是巴巴地入了他们藤家。
他有心想甩袖而去,可是一想到那人在台上展露的两手漂亮技法,顿时又心痒难耐,罢了罢了,不就是有些个性嘛,这样的人才有些傲气也是难免的,只要他锲而不舍,终有一天她定能为自己所用!
然,方才见那女子形影翩然,速度迅疾如风,恐怕实力不容小觑,这样的人要为他所用怕也没那么容易,只是他藤子君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这个人,他看上了!
藤子君深邃的眸子透出一丝幽幽的光亮,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目光。
容潋需要的东西很快备齐了,明万塘自也是很快知道藤静病危的消息,一行人赶了过来,却被凤凌拦在了院外。
“明家主,我爹正在给我娘医治,她的情况很危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干扰,还望明家主见谅。”
容潋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得将这次医治的人推到了钟暮云身上,反正他本来就是一名药师。
待院外的人散了,她才放出乌豆让它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却又匆匆返回屋中,不时给容潋打打下手。
她紧张地瞅着那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沉稳地将一枚枚银针隔着衣衫精准地落到各处位上,或浅或深,或慢捻或急针,两个时辰下来,那张俊美得宛若仙人的精致面庞也沁了不少汗水,一双薄而红润的唇也变得淡白,然而那唇角却在此刻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好了,半个时辰后,将炼华果刺出一滴汁液,辅以一些我开出的药材煎熬,分作三次给她灌下,需七日才能痊愈。”
说完他宽大的雪袖一荡,已经提起桌案上的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几样药材以及份量,交给了一旁忐忑不已的钟暮云,“听说你也是个药师,这药方你自斟酌一番。”说着又对凤凌道,“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我先歇歇。”
凤凌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忙应了一声,容潋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钟暮云还愣愣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有些迟滞地将目光移到妻子的脸上,仅仅两个时辰的银针刺,竟让一个已经失了生息的人复活过来,那人如此妙手,莫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