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汗味与皮革味冲进她的鼻尖,几欲让她晕倒。这个男人难道是一路急行军赶回来,都不曾洗漱过就来找自己了么?她心中一暖,才想说话时又想到旁边还有人,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要将他推开。
“别动。”闵冉霸道的说道:“我都去了这么久,都快想死我了,让我抱一会,不然我要生气了啊。”
“哎,还有旁人在呢。”裴行韫又感动又羞,杜氏与秦媛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齐齐向闵冉施礼问安。
闵冉见到裴行韫涨红的脸,内心像是有猫在挠,听到秦媛她们的声音,不情不愿松开了她,不耐烦的一眼斜了过去,“你来清音寺,怎么不把寺里不相干人赶走?倒让乱七八糟的人来扰了你的清净。”
被打成乱七八糟之人的杜氏与秦媛,哪里经过这般当众的奚落,尤其是秦媛年轻面薄,又自恃美貌,窘得几欲哭出来。
她手紧紧拽成拳藏在袖子里,强笑着又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大都督,你为了大夏百姓的安稳在外辛苦平叛,又一路奔波回江州,真是令阿媛佩感动又佩服。
先前我与娘子正在煮茶吃点心,不知大都督可否坐下来吃杯阿媛煮的茶,也算是阿媛替那些曾经所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感谢大都督。”
杜氏也忙附和道:“大都督,阿媛的手艺巧煮得一手好茶,瞧着你也累了,坐下来吃杯茶歇息歇息也好。”
裴行韫面色沉静,眼里杀意一闪而过。她侧头看向闵冉,只见他连余光都欠奉,像是当秦媛如空气般掠过,蹙眉叫道:“青河,给我把寺里不相干人都赶走,跟蚊蝇一般嗡嗡嗡,吵死人。”
“大都督。”裴行韫忍住笑意,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杜氏说道:“她们不是不相干的人,是亲戚。”
闵冉疑惑的看着杜氏,她不是杜相的侄女许家夫人么,什么时候与自己成了亲戚了?
“夫人说,秦娘子与你无比般配,要去李夫人面前替你们定亲。”裴行韫紧紧拽住要暴起的闵冉,飞快的补充道:“杜夫人又亲来替二娘子说亲,要将她说给自己的小儿子。”
闵冉不懂后院的那些勾心斗角,可他知道许家的小儿子比闵二郎还不如,是烂泥中最臭的那团,虽然闵二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没得让这团臭烂泥再贴到闵家来,这简直是臭上加臭。
杜氏是杜相的侄女,她上门来提亲,这是杜相在恶心自己么?
最最重要的是,杜氏居然敢趁自己不在府里,欺负他的小乖乖,当着她的面来给侄女提亲,想要将另一块烂泥塞给自己事小,惹得他的小乖乖不开心了事大!
他眼中狠戾乍现,轻轻移开裴行韫的手,怒起一脚,将小炉茶盏踢得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叮里哐当直响,吓得秦媛与杜氏抱在一起抖成一团。
“滚你娘的蛋,我难道缺你这杯茶?矫揉造作的丑八卦,你算什么东西,能替了大夏百姓来谢我?长得跟个绿头苍蝇似的嫁不出去,还妄想攀上我来,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丑样,当我大都督府里是收破烂的?”
闵冉厉声道:“今天算是我心情好,在寺庙里不见血,不然我砍掉你们的狗头,都给我滚!”
裴行韫看着秦媛一身翠绿的衣衫,与杜氏相互搀扶着双腿发软忙不迭退了下去,心里简直畅快无比,她慢慢笑了起来,原来直接撕破脸是这般爽快啊,连先前秦媛那些手段也不觉得有多可恨了。
任她有千般手段,在闵冉面前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好比是秀才遇到了大头兵,他一力降十会,将你的手段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
她趁着乱拉住张嬷嬷声说道:“你去将君眉茶与点心都捡一些包严实了带回去。”
闵冉冷眼瞧着秦媛她们滚得远远的了,复又牵着裴行韫的手,抱怨的说道:“阿韫就是好心,跟这么些人有什么好周旋的,你只管打了她们出去,在江州地盘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用看他人脸色。”
裴行韫赔笑道:“我受些委屈算什么,只怕有人参揍你张狂。”他心念一转,神色立即不悦了起来,“别人给我胡乱说亲你都不生气?”
“生气啊,气得我好几天都没有吃下饭。”裴行韫扯着他的袖子,娇娇的说道:“可我更担心你,怕你在战场上打仗受伤,你好不好?打赢了没有?”
“哼。”闵冉仍然气咻咻的,“我怎么会打败仗?这时才想起问我,先前你都不关心不想了?”
“你不给我写信啊,也不告诉我战况。”裴行韫委屈极了,“你一走就杳无音信,我想给你写信,可又怕延误你军机,泄露了你行踪。你回来也不先差人回来递个消息,我成日担心你,又没别的法子,只得来寺庙里求神拜佛,求菩萨保佑你平安。”
闵冉顿时喜笑颜开,他将裴行韫重又揽在怀里,柔声说道:“我一打完仗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回到府里又听说你来了云雾山,连马都没下就转头赶了过来。阿韫,你念着我,我更念着你。”
怪不得他全身都臭烘烘的,裴行韫屏住呼吸,捏着鼻子说道:“大都督,你快放开,这里是佛门净地,让菩萨看见了怪罪可不好。你全身的灰,先回去洗漱好不好?”
闵冉只得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好吧,看在菩萨的面子上我且忍一忍,你别急啊,等回去了我再好好宠你,我可给你带了好些好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