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几辆车的到来,&ldo;均分社&rdo;的极端分子们摇着手里的牌子抗议闹腾了一阵。现在车开走了,他们没了目标,又扔下牌子,缩进他们临时搭建的破营棚里去了。他们还邀卡洛斯也进他们的营棚休息,与他们共享简单的午餐。所谓午餐,不过吃几块陈面包,还有一些化得黏乎乎的巧克力。卡洛斯一边吃,一边听他们大谈&ldo;均分社&rdo;如何坚持长期斗争,抗议&ldo;太空播种行动&rdo;,如何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或延宕了量子飞船的发射升空。卡洛斯感谢对方的热情款待,不过,对他们的抗议行动,他也表示了不理解:量子飞船为什么就不该升空呢?
&ldo;好好回顾一下吧,我的朋友。&rdo;一个留着一撮脏兮兮小胡子的人板着脸孔对他说,&ldo;我们人类对自己的地球,对这颗星球上的森林、河流、民族及其文化都犯下了何等的罪行?我们还有什么权利再去污染更多的太空星球呢?&rdo;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告诉对方,自己到这里来,不过是出于好奇,想亲眼一睹量子飞船的神奇。
&ldo;如果是那样,你已经来晚了。&rdo;有人朗声嘲笑道。原来,是一个被太阳晒得满脸水泡的姑娘。她转过身来,对着远方那座高高耸起的银色宝塔,努了努嘴,不无骄傲地说道:&ldo;&lso;太空播种行动&rso;彻底完蛋了。他们妄想再发射100艘量子飞船的梦想已经被我们粉碎,就是前期计划的100艘也被我们挫败了一艘。瞧,那就是第九十九艘,最后一艘了,再不可能有下一艘了,可它今晚就要发射,你就是想参观,也赶不上了。&rdo;
卡洛斯心中不快。
&ldo;还可能‐‐?我还可能‐‐赶着‐‐登上这一艘吗?&rdo;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的英语说得很生硬,因为他脑子里仍在用自己的母语西班牙语进行思维。
&ldo;你是说,偷偷混上去?&rdo;
&ldo;有这个可能吗?&rdo;
那姑娘大笑起来,不停地摇头。这时,一个身着工作服的男子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卡洛斯。
&ldo;怎么说不可能?&rdo;那男子眯缝着眼,看着那姑娘说道,&ldo;大男人,只要敢想,就不妨试试。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运气,外加一点点钞票就成。&rdo;
勇气和运气?自有上帝赐我。至于钞票,我哪里在乎?卡洛斯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倾其所有,把剩余的美元都倒了出来,交给那男子。那人数了数,点头示意姑娘跟他出去。很快,他们又回到营棚来,对卡洛斯说,钱差不多够了。
&ldo;我一直在那里面做事,找机会破坏他们的&lso;太空播种行动&rso;计划。&rdo;那男子瞥了一眼宇航中心的入口,压低嗓子说道,&ldo;我是个装卸工,具体工作是为九十九号量子飞船装载补给物资‐‐也就是,推着移动板车,把货物装到飞船上去。我一直干这个工作,直到他们辞退我为止。如果你想要我的通行证章,我可以给你。我们何不做笔交易呢?&rdo;
卡洛斯需要的是通行证章,而那对方需要的是他的美元,就这样,交易做成了。除了通行证章外,那男子还慷慨地把自己的工作服也一起给了卡洛斯,并为他勾画了飞船的内部通道草图,甚至还在上面标出了他可以藏身的地点。
&ldo;如果碰上盘问,就答是做清洁的,&rdo;那男子进一步交待说,&ldo;清洁工都穿这种工作服。卫生监工名叫奥哈拉,是个厉害的家伙,你最好躲着他些。上飞船后,立即乘电梯上到健身中心那一层,尽快按图找到藏身地,躲藏起来。然后,你就等着听发射倒计时吧。飞船发射以后的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如果还有失重感,说明你还没死,算你走运,平安无事。好自为之吧,我的朋友。&rdo;
&ldo;我们会设法让你搭上废物回收车,混进里面去,放心吧。&rdo;姑娘向着远方的飞船做了个鬼脸,对卡洛斯说道,&ldo;不过,要真正平安无事,你最好祈祷,让他们在飞船升空前就发现你,把你从上面扔下来。&rdo;
第二章
乔纳斯罗克,一个基督教基要派牧师的儿子,出生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的一个小镇上。老牧师性情粗暴乖戾,家里时常风暴迭起,从未安宁过。为了一家人能相安无事,他母亲使尽了浑身解术,然而终是没用。就说罗克16周岁生日吧,当初一切都还好好儿的,可一转眼,事情就坏了。应该说,那真是个让人高兴的日子:母亲为他做了巧克力蛋糕;罗克自己呢,刚通过了驾驶执照考试;更有奶奶寄钱来,表示祝贺。罗克用奶奶的钱买了一顶宽檐高顶的牛仔帽,往头上这么一戴,神气极了。后来的事实证明,问题偏偏就出在那顶牛仔帽上。当罗克戴着那顶帽子来到饭桌边时,该死的老牧师把一切都给搅乱了。
&ldo;把它摘下来!&rdo;罗克的生日蛋糕老牧师吃得高兴,就是看不惯他头上那顶牛仔帽,&ldo;你母亲为你做了这么好的蛋糕,你却还她这副行头,怎么对得起她?&rdo;
罗克没有理会。他一声不吭,自己给自己切下一块蛋糕。&ldo;摘下来!&rdo;老牧师咆哮起来。
那是一顶黑色的帽子,帽顶高高耸起。在罗克看来,简直是棒极了,配得上任何人。就是换了他心目中的崇拜偶像&ldo;小子比利&rdo;,那帽子也配得。听到父亲的咆哮,他仍不吱声,只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前额,然后咬了一大口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