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琼树对曹丕,也许没有多少爱意,但却觉满满的亲切和依赖。因为鲁延良的存在,她的心中是有愧疚的。她欲起身行礼,曹丕却扶了她,道,免了。她轻轻点头。&ldo;你安心地休养着,切忌劳累,朕会常来看你的。&rdo;曹丕道。莫琼树莞然一笑,道:&ldo;臣妾没有那样娇弱,过些时日,在皇后的寿宴上,臣妾还要在众大臣面前抚琴助兴呢,皇上难道忘记了。&rdo;曹丕听了不禁皱眉道:&ldo;这样的琐事,便不要去想了。&rdo;莫琼树道:&ldo;这是皇后的安排,臣妾可不想因此惹她不高兴,好让人家有机会在背后说臣妾娇生惯养呢。&rdo;曹丕哈哈大笑,摇头道:&ldo;朕就知你倔犟,但你得答应朕,凡事小心,不可cao劳。&rdo;&ldo;嗯。&rdo;又几日。薛灵芸去到景岚宫,恰好莫琼树与陈尚衣正在为寿宴上的表演排练。在荫凉的宫殿里,莫琼树细细地抚着琴,婉转的曲调,同她的娴静柔美相映成趣。陈尚衣就着琴音起舞,步履轻盈,身姿婆娑。两个人搭配得天衣无fèng。薛灵芸不忍打断,便在门外站着。陈尚衣看见她,立刻停了下来,摆出一张黑脸。莫琼树不动声色。薛灵芸进来行了礼,道:&ldo;夜来带了些补品给夫人。&rdo;&ldo;呵,景岚宫里难道还缺补品。&rdo;陈尚衣冷嘲热讽。薛灵芸故意装作没听见,对莫琼树道:&ldo;礼虽轻,却是夜来小小的心意。&rdo;莫琼树微微一笑,示意宫女将补品接过来。陈尚衣颇为不满,跺着脚道:&ldo;姐姐有了身孕,不宜cao劳,尚衣这就回撷芳楼去,姐姐好生休息。&rdo;&ldo;嗯。&rdo;莫琼树简洁地应了。看着陈尚衣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ldo;唉,她总是这样。&rdo;然后又看了看薛灵芸,自言自语道,&ldo;陈妹妹虽然尖酸霸道,不容易相处,却也是简单之人。反倒是那些表面慈善温和的,却不容易看出内里的玄机。&rdo;&ldo;是。&rdo;薛灵芸低头,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以前,她不明白何以莫琼树会跟陈尚衣那样的女子相处得来,以为是陈尚衣溜须拍马笼络了她,如今才知道原来她自有她的想法,是自己误解了她。而此时也依稀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在教她切勿被表面的假象所蒙蔽。她开始觉得在众人非议下的莫夫人其实并不是那样孤傲难相处,心里便有些微的温暖弥漫开。皇后寿宴。一众王公大臣皆列席,场面奢华而热闹。薛灵芸和嫔妃们随着曹丕一同到场,在座位上端正地坐了,望着四周,突然,眼神有些颤抖。她看见羽扇纶巾儒雅倜傥的男子。那不是曹植是谁。没想到他竟然也回来了。彼时的他,由皇上下旨,鄄城侯改封鄄城王,但对他来讲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看上去依旧那样寂寞,忧伤。当初,郭后撮合他与客曹尚书卢笛之女卢玉蝉,他带着卢玉蝉离京,却不晓得现在怎样了。薛灵芸思绪翻涌,只觉越发地惆怅。这时,一阵优雅的琴音传来,似疾风冲破了封闭的沉思。薛灵芸抬起头,看见莫琼树端坐露台之上,十指翩跹飞舞;陈尚衣则着一袭豆绿轻纱,如蝴蝶般灵活柔媚。&ldo;裳裳者华,其叶?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兮。&rdo;唱的是《诗经?小雅》的名段。声如天籁,余音绕梁,惹来四座喝彩赞赏不断。觥筹交错间,曹植的视线有一瞬间飘过来,正对上薛灵芸的,她便朝他笑了笑,举着杯,将辛辣的美酒仰头饮尽。再看时,曹植的目光却早已挪向别处。酒宴散后。薛灵芸遇见曹植,便唤了他:&ldo;王爷。&rdo;曹植停步,道:&ldo;薛昭仪。&rdo;很生疏的礼貌。薛灵芸浅笑道:&ldo;王爷此番回京是要待多久呢?&rdo;曹植回答:&ldo;尚未可知。&rdo;薛灵芸看着他的眼睛,那幽深的一潭,仿佛少了些波澜,就连说话都简洁仓促。她心中怅然,行礼道:&ldo;夜来先告退了。&rdo;&ldo;嗯。&rdo;这个字,从鼻子里发出,满是敷衍。甚至不待薛灵芸离开,自己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远处。薛灵芸呆呆地站着,想要叹息,那一口气却在身体里,良久难以呼出。红萱在一旁催促她:&ldo;昭仪,这天色看来是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