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师,你看清楚那个被迷雾包裹的碎梦了么?里面有什么啊?”曲益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仍旧看不清曲益阳的身形,只能猜测他大概就在我的周边。
我试图循着声音的源头飘去,但四周除了黑暗就是寂静,目光所及之处,蜃市仿佛被一块无边无际的黑色绒布缓缓覆盖。而这无边的黑暗中,夹杂的淡蓝色光点,又如同孤独的星辰,或明或暗,或聚或散的点缀其间,仿佛是大宇宙中的星系,在寂静无声的虚空中旋转、跳跃。
渐渐地,厚重的黑暗慢慢吞噬掉斑驳陆离的碎梦,隐约可见的淡蓝色光点越飘越远,不断聚散交织成一片璀璨的银河,再次将我包围,直至沉入那无法触及的、深邃而诡异的他处,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恐惧。
我慌忙大喊了起来“曲益阳,你在哪啊?我看这蜃市似乎已经没有更多的秘密可寻,刚才那包裹着迷雾的碎梦,也没有给我们提供关于往生海的任何线索。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蜃市中回荡,宛如孤魂野鬼的哀嚎,然而,却像是被黑暗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有那些淡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如同诡异的眼睛,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总感觉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会随时准备将我拖入那无尽的深渊。
可就在我拔出祖师剑,抵在胸前,念起咒语,试图破开身边无形的屏障的瞬间,曲益阳放大的声量,忽的出现在我的耳畔。
我脖颈向后一缩,不小心触到一个光球,光球迅速散开,又迅速聚拢成一个人形,我定睛一看,人形半透明的几乎快和其他碎梦连成一片,可身形轮廓却和曲益阳有几分相似,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略带疑惑的轻声问道“曲益阳,是你么?”
“是我”曲益阳的回应,及时到让我觉得他就在眼前,可没过一会他的声音又飘忽的好似在我的后背“不对,文法师,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可我怎么看不见你啊?”
的确不对我心里一搁楞,立马拂开法眼,仔细搜寻蜃市里的每一个浅蓝色光球,猜测曲益阳,会不会和师傅一样,就藏在某处光球里。然而,遗憾的是,无论我怎样努力,眼前的景象始终未能给我带来满意的答案。
我寻遍四下,只能见着刚才那个半透明的人形,如同一个神秘的幽灵,悄然浮现于黑暗之中,它似乎是由无数个点状的星光汇聚而成,每一个点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它们彼此相连,如同星座中的星星,连成一片独特的图案。
与此同时,这些点点星光的连接方式,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构成的半透明人形,也变得越来越扭曲了起来。
我的心跳逐渐加速,紧张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我试图保持冷静,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无法平静,我不断地思考着这个半透明人形的意义,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我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我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本静谧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异响,这异响如同鬼魅的低语,在我耳边回荡,让我心中的紧张感更加强烈。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忽的感到手指被轻触了两下,跟着就是伯奇从扳指里发出了几句微弱的呼吸声。
慢慢的我感觉到伯奇似乎正在苏醒,以一种我无法控制的力量,试图冲出封印,我赶忙咬破手指临空画符,对着扳指就是一按,大声呵斥道“伯奇,你先消停一会吧,等我找到曲益阳,再出去行么?”
伯奇嘤嘤嗡嗡了起来,我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见他在说什么“文淇,你别管曲益阳了,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抱了回不去的准备,可你不一样。”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消失在我生命中的人不胜枚举,我心底其实不太情愿见着又一个人就这么莫名消失,于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半透明的人形,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解救曲益阳的可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那些点的连接方式似乎有规律可循,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和节奏在移动,仿佛在向我传递着某种信息,却又让我无法摸不着边际。
我紧锁眉头,努力思考着这些点的移动规律,在经过一番推理和猜测之后,不得不叹声向伯奇求救道“我知道他做了回不去的准备,但怎么说他也是曲恒阳的哥哥,他也不像师傅那样,有强烈的执念想要留在师娘身边,况且这一路下来,我们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既然他根本无法抵达往生海,那不如回到六道轮回,至少这样还算是有条活路,也不至于影响了冥府的秩序。”
伯奇透过扳指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像是在提醒我要理性处理眼前的一切“曲益阳是法师,他如果想要像你师傅那样,用结界把自己锁在一个和自己相关联的碎梦里,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基本快要融入碎梦,如今最重要的,是帮他找到相关联的梦境,而不是指着渺茫的希望,带他出去。”
我心中一凛,仍旧不情愿,但想着这确是唯一一个办法,只好退一步,转圈对着四面八方都喊了一遍“曲益阳,你听见我的声音么?听得见伯奇的声音么?听得见么?”
曲益阳顿了顿,回应声不知为何比刚才小声了许多,感觉正在没有定处的漂泊着“听的见一点点,但不清晰,你刚才说了什么?伯奇也会说话么?”
我估摸着大概是伯奇和我之间有扳指的原因,我才能听见他的话,于是也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扯着嗓子继续对曲益阳喊道“长话短说,你先看看你的身体,看看是不是已经和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如果是的的话,那就说明你的魂魄已经慢慢瓦解成蜃市里的碎梦了。”
曲益阳略感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是,但怎么会这样?”
我捋了捋前因后果,说道“具体的原因,我一时半会解释不了,大概就是,蜃市虽有通向往生海的路,但如果没有去过往生海的人,或者和往生海没有关联的人,根本办法抵达,只能在蜃市中不断漂泊,最后成为蜃市的一部分,直到四分五裂连个完整的记忆都没有。
所以,你如果不想变成那样,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和自己相关联的其他碎梦,然后,制造一处结界空间,进去之后,再也不要出来,以后就在那个结界里生活,虽然重复不断,但至少魂魄还能完整。”
曲益阳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那不就是将自己寄存在虚妄中?来回往复,生不如死么?”
我犹豫了一会,认真的点头回道“说是没错,但刚才我和伯奇遇见了阴鬼使,在和他打斗之间,扯断了之前你用来拴着伯奇和我的朱砂绳,伯奇受伤被我封印在扳指里,要把你和我同时带出去,几乎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