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在三日后进行,和我达成协议之后,钱莱就兴冲冲的跑上跑下到处打听邀请函的事,我看着暮色将至,时间宝贵,赶紧抽了个空,沿着丁一航家的后门,走到离他家最近的一条河边去看了看。
流水坳拢共有三条河,最大的那条叫沙坡溪,那条河清澈见底,河底堆积着细细的沙硕,两岸大概有超过百米的距离,中间部位有些隐藏的漩涡,一脚踏下去容易身陷其中,所以坳里的老人们常说那附近有水鬼,叮嘱自家的孩子晚上千万不要到河边去。
白翩跹跟着我一路沿下游走去,已经和丁一航家有一两公里的距离,她噘着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我的疑惑一点也不比白翩跹少“不应该啊,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是老人家了,连我们也走的腿脚缓慢,何况当时他们还拖着个将死之人一起。”
白翩跹走了两步,又无趣的钻回了香囊“你说的是那个妖物小娟么?你不是说小娟不是丁一航父母害死的么?你现在是在找她的坟么?你是觉得她的坟和山精诅咒有什么关系么?”
我回道“有没有关系我不确定,但既然都到了流水坳,这里就三条河,反正你也不记得山精在哪条河边消失的,我顺便看一下小娟当初的情况,不是也很正常么?当初她在河边淹死,死之前还见着了丁一航父母和一名老人,但这些人都没有拉她一把,你不觉得奇怪么?”
白翩跹无趣的回应道“那你怎么不说,这是小娟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理跟着丁一航理由,才编出的大瞎话呢?”
我用法眼查看了一遍四周,发现在溪的那边有一棵苍天古树,古树暗沉沉的似有灵体附着,但又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人在弥留之际,脑子里会出现一些自救的指令,让她的求生欲变得比之前强上百倍,或许那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股脑的把怨气映射在丁一航父母身上,混淆了记忆与想象。”
白翩跹直起身子,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是她自己走到了河边,跳下去的么?”
我在溪边晃荡了一圈,找到一个拴在木桩子上的废旧竹筏“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附在她身上,带她走到河边,至于其他的情况,咱们恐怕还得到河对岸去看看。”
竹筏的撑杠断成了两半,随意的丢在岸边,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渡河,我解开拴在木桩上的绳子,跳上竹筏,一屁股坐在中间,左右手各持一段撑杠,调转了船头就向着对岸划去。
竹筏划到溪水中间,一阵风猛地吹起,几乎打乱了水流的动向,溪水下的隐藏漩涡开始搅动起来,把竹筏转的东摇西摆,船头的方向时左时右,让我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划行,白翩跹在香囊里憋了一会,估计有点不太爽利,也哧溜一下钻了出来,可还没等坐定一会,她就指着溪水的漩涡,嚷嚷道“下面怎么有个墓碑啊?这里不会也埋着一口镇邪的棺材吧?”
我顺着白翩跹的手指看下去,果然,在水底深处见着了一块残破的碑文,碑文上上清晰的刻着个名字,严娟,我先是一愣,随后又觉得应该是个巧合,村里人用娟做名字的应该不在少数,这个墓碑上的字体比较繁复,应该不是近几年的墓碑规格。
“我下去看看。”我脱去外套,把捆竹筏的绳子缠在自己身上,一个猛扎就往溪水里去,我的水性一般,也没有学到师傅的龟息咒,在水底的时间不宜太久,但这个沙坡溪一眼就能见着底,我估摸着,相对还是比较安全。
白翩跹也站在竹筏上看了看对岸的那棵古树,又看了看下水的我,担心的说道“你小心点啊”,我没有回应。
此刻,水底的情况一目了然,我停在墓碑的上方,摊着四肢跟着漩涡旋转不自主的漂浮,水底冒出了一串串的气泡,不远处一个带毛发的怪东西慢慢靠近,凑近我身边的时候,忽的翻了正面过来,我看见一个有鼻子有眼睛的白色肉团,毛发披散在它的脸上,顺着水流浮动,仔细一看,尽然是一颗被切断的,泡发在水里多日的膨胀头颅。
我心里一惊,吓得直打哆嗦,想要转身离开水底,可这样的头颅还不止一颗,他们从墓碑的地下蹭蹭的冒了出来,把我围成一个圈包裹在里面,我的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我抬眼向水面看了看,想要向白翩跹求救,可却发现白翩跹面无表情的立在竹筏上,她拾起一块小石子,丢在了水中,拽了拽拴着我的绳子,喊了句“你没事吧?文淇”,然后,我的头就开始眩晕了起来。
紧接着我的身体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模糊不清,我轻飘飘的浮向水面,一颗颗的白色头颅跟着游了上来,那些被水泡的面目全非的五官,骇人的长大了嘴,咬向我的四肢,留下一个个淤青的痕迹,而白翩跹却仍旧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
我晃晃悠悠的往下沉了沉,已经完全脱力,可不消一会功夫,又感觉到有人俯下身子,在我的胸口重重的锤了几下,我感觉胸腔内登时鼓起一团气,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去!散!”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过来,身子也重重的砸在了竹筏上。
我的脸色白的离谱,我虚弱的看向眼前的白翩跹,只见她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使劲拍打着我的脸,一脸狐疑的问道“你刚才在干嘛呢?”
我猛地坐了起来,看见自己居然安然无恙的躺在竹筏上,身上还带着从溪水里取出的盒子,顿时愣住了,我不可思议的掐了掐自己的腿,一阵真实的痛感袭来,紧接着我又看向水底,然后,我发现刚才那块墓碑的位置,除了暗涌的漩涡,什么也没有。
我一头冷汗的呆坐在竹筏上,摸了摸身上湿透的衣服,紧张望向白翩跹,说道“我刚才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白翩跹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不解,她反问道“怎么了?刚才应该发生什么?”
我略带惊讶的说道“你就没有看见水底下,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吗?”
白翩跹纳闷的看向我“刚才你挖开水底那个墓碑的时候,什么棺椁和骨灰坛也都没有,你还扭头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从一堆杂草下,取了一个锈迹斑斑的,连个锁眼也找不到的盒子出来,最后,你就自己上来了,还躺平在竹筏上,我以为你是累了要休息会,可你半天没有动静,我这才拍了你的脸。”
我后背忽然一阵寒凉“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