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回了句“呵,见机行事。”
我俩说话间,囧字男躬身上前“哟,三位客官,远道而来,里面请,里面请。”
黄超犹豫着不敢回应,上官雨萌又抢先说道“听说,你这里,有人说书?”
囧字男举起左手,一脸奴才样表示上官雨萌可以搭在他手臂上“您三位来的不是时候,说书先生这会还没到点,如果想听啊,还得先进来等一会,咱们小店里现在没啥热食,就一些生鱼生菜,您要是不嫌弃,进来喝杯热茶也行。”
上官雨萌避开与囧字男的肢体接触,拽着黄超坐在了正对舞台的方桌前,说道“没事,我们等一会。”
我看向这间店铺,说实话,店铺的装修给我的第一感觉非常粗糙,内部装饰偏花砖风,有点像潮汕那一带的沿海建筑,横梁轻飘飘的家在屋顶边缘,出现了好几个显而易见的裂口,店铺分为两层,一层有个高出地面两米左右的戏台,台上放着个案几,案几边上摆着两张座椅,店内也不知道是卖的什么东西,现场就看着几个硕大的酒缸,藏在柜台后面,同时在台下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盘炒焦的瓜子。
上官雨萌见我和黄超一直不开口,又继续问道“除了热食,你这还有什么吃的么?”
囧字男先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又给碎花布女子一个奇怪的眼神,紧接着碎花布女子会意的点点头,走到柜台后面打了一壶酒过来,囧字男这才招呼道“咱们今天后厨还在准备,三位需要等一会,不过,相逢是客,这酒水是我们免费赠送给新客的陈酿,我先干为敬,你们三位若不嫌弃,也可共饮。”
我尬笑了一下,然后从桌子底下递给黄超和上官雨萌一人一瓶特殊眼药水,说道“他俩都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黄超接过眼药水,又看向我“嗯,不喝,不喝。”
囧字男忽闪了一下眼睛“行吧,那你们先坐着,在过半小时说书先生就来了。”
黄超见囧字男退回了柜台,狐疑的看向我,问道“文姐,你给我们的这是啥?不会是牛眼泪什么的吧。”
“差不多,你们一会抹一点到眼睛里,多注意下身边的情况。”我目前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就囧字男刚才的行为来看,肯定是希望我们三人中,有人能主动接触他的肢体,或者是喝酒,所以,我不得不提防。
黄超在听我说完之后,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他向我凑了凑,当即就打起了退堂鼓来“这里这么怪,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现在实在怀疑手札里提到的心想事成,是不是真的,要不然,咱们换到那个黑色栈道去看看?”
我正想说话,上官雨萌忽然揪着黄超的手臂,努了努下巴半闭着眼睛,紧张的说道“超,你看那里,那里是什么啊?”
我抬头顺着上官雨萌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着顶棚上方画着奇异图文的位置,出现了一只小型的烛九阴,它口鼻里喘着粗气,嘴里叼着一根蜡烛,胸口起伏着冒出片片红光,它半目微睁似在假寐,睁眼闭眼的一瞬,店内光线就会忽明忽暗的闪烁,光亮时,店内装修如常如故,但光线暗淡的时候,周遭的陈设,就会变得破旧不堪,蛛网遍布,连同桌上的那盘瓜子,都呈现出青绿色的霉斑。
黄超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问道“这个莽村,难不成是鬼村?”
我不想给他们制造更多的恐慌,简简单单的回应了一句“刚才暗下来的时候,那两人也没怎么变化啊,也有可能烛九阴的气息,造成了什么假象?”
上官雨萌这会倒是怕的不行了,她拉起黄超,恐惧的说道“要不咱们走吧。”
我又认真的看了一遍四周,说实话,此刻我不建议干等,也不主张离开,因为漫无目的的在莽村游逛,本就是危险系数很高的事,倒不如这个空荡荡的店里安全。
黄超见我不说话,心急的问道“文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稳了稳情绪,回道“传说中,烛九阴眼睛发出来的光亮,可以照亮九幽黄泉冥府,但这里不是冥府,而且烛九阴可以不食不寝不息,控制风雨,可现在的它看起来却像在睡觉,店里的那一男一女应该是店里的负责人,但两人一直在那里嗑瓜子,没有再做其他事情,这一点也不太合常理。
王大婶推荐来林家茶馆听评书,可评书人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这里,那么咱们要打听什么事情,是不是得从那两人开始?但那两个人让我们喝酒,这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酿的,又不能乱喝,更不能和他们又肢体接触,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理由,四下看看这个店里有什么其他蹊跷?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黄超听我这么一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咱们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
上官雨萌撅起嘴,有点小生气的瞥了一眼黄超“要去你们去,我就坐在这里好了,至少那个烛九阴不吃人。”
“这样,你们两个拖住那两人,我找个借口去转一下,千万记住了,他们给的酒不能喝,东西不能吃,也不能主动肢体接触。”我不放心的交代了两句,就喊囧字男过来。
囧字男躬着身子小跑过来“得嘞,姑娘你需要啥?直说。”
我客气的笑道“这两个孩子挺好奇你们这村里的事情,要不你们先聊聊,我呢现在有点闹肚子,能不能麻烦告诉一下卫生间在哪里?”
囧字男提溜了一下眼珠子,略带防备的瞄了眼我“你顺着柜台后方的门出去,直走一段,再见着门的时候,右转一下就能找到茅房,不过茅房我们这很少人用,是个旱厕,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能要再向东南方向走一段,到村口去解手了。”
“好的。谢谢。”我避开他的眼神,给黄超和上官雨萌各上了一道太上保命符,就向着茅厕走去,碎花布女人随着我的移动,平行的转了转头,和囧字男对视了一刻,放下瓜子,跟在我身后探头探脑。
柜台后面的门是一个顶着屋顶建的狭长窄门,和裂缝没什么区别,刚好一个人能通过,我穿过门的时候,正好赶上烛九阴微睁一只眼,我探出半个头往里瞧了瞧,结果冷不丁的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门后是一片荒凉的墓园,墓碑上拉着红红黄黄的花球,上面没有照片,而是模模糊糊的刻着许多人的名字,我悄悄的避开身后的碎花布女人,闪躲着走上前去,撩开其中一个新坟的花球看了看,结果反倒是抽了一口凉气。
那墓碑看上去像是新刻,上面竟然写着黄超的名字。
我心里一紧,转身向茶馆,准备用法眼再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却怼上了在柜台边探头探脑的碎花布女人的眼神,女人用呆滞的目光和我对视了一会,我这才想起在入村前的石桥边见着的那个赶牛人。
同样咧开的嘴角,同样的鲜红唇色,同样的面带微笑,同样的……踮着脚很轻飘却又扎实的踏在了地面上。
我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不不不,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这里的全都是假象,要怪,就怪我一开始就忽略了烛九阴存在的意义。
烛九阴之所以能在睁眼和闭眼之间,让碎花布女的面孔从鲜活转换到僵硬,说明这莽村介于九幽冥府与现实之间,而我们从一开始进莽村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假象中,黄超他们能这么顺利的看见道路走进莽村,是因为黄超他们介于生死边缘……而我的法眼察觉不到这里的情况,是因为我身上穿着能掩盖活人气息的外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赶牛人当时在村口说的三只,并没有包括我,而是还站在村口徘徊不决的郑斌彬,也就是说……
遭了,郑斌彬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