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早啊!你怎么起那么早?”冯筱看见鹿悠,就上来打了声招呼。鹿悠讪笑道:“早啊,筱筱姐。”冯筱:“昨晚一个人睡觉是不是快冻死了?”鹿悠:“是啊。冷得不行。”冯筱:“我昨晚一开始也是,后来宋宪光回来了才好点。你昨晚跟安琪怎么睡的?两人睡一块可能还暖和点。”鹿悠闻言,心里五味杂陈。宋宪光在回屋之前还跟别的女人在楼道里搂搂抱抱,一转脸回到老婆身边又扮演起了暖床好丈夫的角色。冯筱对此事却浑然不知。她看向冯筱的房间,名叫“草原青青”,还真是说不出的应景。鹿悠:“你房间名挺有趣的哎,不知道你看过喜羊羊没有,里面就有个青青草原。”冯筱笑笑,说道:“我女儿爱看,有时候我陪她一起看。”提起女儿,冯筱的话又多了些:“鹿悠你年纪小,要是找了个男朋友啊,也别急着结婚,结婚了也别急着要孩子。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有了孩子到哪都有了牵挂。你看我才一天没见着她,就想得厉害。”鹿悠本来还想着怎么提醒她,可现在她又犹豫了。他们还有个三岁的女儿,鹿悠在冯筱的朋友圈不止一次看过她女儿的照片,是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如果冯筱知道了这件事,那受伤害的到底会是谁?她想起昨晚成弈说的话。有时候,知道真相对她而言才更残忍。鹿悠一肚子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只得说道:“知道啦,不过也得先有结婚对象才有你这种甜蜜的烦恼啊。”冯筱:“还想瞒着我呢?你不是跟宋宪光那个同学在一块了?”鹿悠:“……”怎么感觉才没几天的功夫,公司上上下下都要知道这事了。明明成弈那天的意思,不让宋宪光到处张扬的。这下她就是想不答应成弈都不可能了。不过冯筱是他老婆,说些体己话也是应该的。冯筱拉过她的手,说道:“我跟成弈见过几次面,虽然不熟,但看得出是个好男人。更何况宋宪光还说了,他那么多年也没交过什么女朋友,既然看上你了,八成是认了真的。可要好好珍惜啊。”鹿悠害羞地点了点头。早上九点钟,大家到楼下集合,都一副病恹恹没睡好的样子。陈嘉叶说今天上午去爬个山,中午吃个饭就回去,大家无精打采地附和两句。山上寒风嘶吼,狂风大作。这架势,让鹿悠不禁怀疑今天这山上是不是有人特么的在渡劫啊?爬山——爬你大爷啊。枯黄的荒草覆盖不住山皮,这里秃噜一块那里秃噜一块,好似头顶的秃斑。几棵枯树孤零零伫立在呼啸的北风中,枝丫上挂着几片破败的风马旗。一行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逆着风往山上跋涉。鹿悠的头发已经被狂风吹得像海草一般狂舞,脸都要被头发糊住了。一个小仙女,硬生生被风吹成了散发魔女。这个风景区基本属于野生开发的状态,什么设施都没有,就连爬山的石阶都没铺。鹿悠踏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地迈着步子。她打小体育就不好,不怎么爱运动,爬山真的是要了她的小命了。果不其然,还没走多远,她就气喘吁吁,再也爬不动了。宋宪光在前面振臂大呼:“爬山最锻炼人意志的,山都爬不了,以后还怎么攻克工作上的难关?同志们,加油啊!”鹿悠恨不能翻个白眼,爬山和攻克难关有必然联系吗?如果不是鹿悠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可以预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扣上一顶“吃不了工作的苦”的大帽子。好在,宋宪光现在把她当小祖宗一样,半句狠话都说不出口。鹿悠从队伍中间掉到了尾巴,这时候有马夫牵着马从她身旁路过,“小姑娘骑马不?一百块钱,上山下山。”鹿悠抬头看了眼,那马夫牵着一匹白马,睫毛长长的,马背的鬃毛随风抖动,遒劲的马腿上肌肉分明。鹿悠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点头,“我要骑马。”她摸摸口袋,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带现金。马夫拍拍马背上的马鞍,说:“扫这个。”鹿悠一瞧,马鞍上贴了个收款的二维码。看来这山沟沟也与时俱进,为游客扫清一切付款障碍。鹿悠在马夫的帮助下爬上了马,因为个子矮,脚费了好大功夫才塞进马镫里。她手里攥着缰绳,盯着两个马耳朵出神。“坐稳了。”鹿悠闻言立刻夹紧了双腿,小腿紧紧贴马肚子。马夫牵着白马,带着她从山背那条羊肠小道上山。离开了队伍之后,鹿悠心里惴惴不安。她孤身一人,就这么跟个马夫上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她又想起昨晚成弈说的什么“民风剽悍”,万一劫财劫色啥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咋办?好在是鹿悠想多了,马夫牵着白马,白马驮着她,尽职尽责地把她带到了山顶。鹿悠到了山顶后,想让马夫给她和白马拍个照。于是就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坐在马上,比了个剪刀手。然而事实证明,风这么大,拍照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她翻着手机里几张照片,看到自己被风吹得四下乱舞的头发和根本看不到的脸,分外尴尬。这种照片必须删掉,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鹿悠“咔咔咔”把这几张黑照删了个干净,这时候手机相册的画面跳到了前面的图——她当初给米兔画的小黄图。鹿悠:“……”这家伙,怎么还存在手机里啊?赶紧删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回去看第二次。删了四张之后,前面的照片也跳了出来。鹿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以前玩游戏的时候给游戏画的同人图吗?他的手机里面怎么会有她的画。鹿悠下意识瞥了一眼照片保存的时间——是在她把那些小黄图发给成弈之前。鹿悠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风中凌乱了。就算说是看了那个签名去网上找的图,这种可能性都微乎其微……那在她发给他之前他手里就有这些图,鹿悠更捉摸不透了。她恍然想起之前叉叉让她回忆自己跟成弈曾经是不是认识,她想破脑袋都没想起来。而如果有了这些图,她似乎隐隐能想起一些遥远的往事。那个时候,她在圈内也算一枚小有名气的画手,注册的微博号有小一千个粉丝,每次发图也有几十个评论转发。也许,成弈曾经关注过她的微博?又或者是他在网上偶然看见她的图,觉得还不错就顺手保存下来了?鹿悠这么想着,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原来自己以前就曾经小小地捕获了一下成大佬的纯情处男心,有点小得意……她一张一张图片往前翻看,这些图她都快忘记了,从他的手机里看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当初她也只是在课余和玩游戏空闲的时候摸鱼画点图,并不算高产。图片不是很多,三四十张,鹿悠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和游戏时光。直到她翻到了最后一张,她的手指蓦然停滞在屏幕上方。画中一束发男子,白衣银盔,手执长枪,立于一处漫天飞雪的悬崖边,身后是一轮大而浑圆的明月。一枝覆雪的腊梅兀自开放,长风卷起男子的战袍,他掌心落了一枚小小的花瓣。成弈怎么会有这张图?这张图她从来没有在网上放过,因为这是留给那个人的,也是她为这个游戏画过的最后一幅图,自那以后她便封了笔。那个人……鹿悠想起来自己跟他不告而别的事,眼神暗了暗。等等,如果他手里有这张画,难道……鹿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完全难以将游戏里的形象跟成弈联系起来。那个人在游戏里并不像成弈在现实中这般气场强大,反倒是她经常捉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