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三个人吃不了太多,但他们还是按照以前去云盟云盛家吃饭时的规格烹饪的菜式——酥鲫鱼、红烧肉、四喜丸子、肉皮冻儿、烩三鲜、炸咯吱盒……
客厅茶几上摆好了花生瓜子、干果杂拌儿,满满当当五颜六色。
厨房里热气腾腾,白烟不停地从烟囱里向外升空,胡同里每家每户都传出“咣咣咣”地剁菜板声,附近的小孩成群结队地出来跑风,聚在一堆玩摔炮。
一家三口完成所有下锅前的工作,要比预想的晚了一个小时,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大部分菜应该已经逐渐摆上桌了。
许是看进度有些慢,所以夫妻俩也不再故意调侃类似放多少盐这种问题,一心一意开始做菜。
虽然他们厨艺不精,但刀工极好。
云益给鲫鱼改得花刀横纵交错、深而不透,红烧肉块大小切得也是肉眼分辨不出来的差距。
虽然谢玉真之前纠结于勺子,但其实她一捏就能拿准分量,或许是多年抓药材磨练出的手感。
云苓见二人认真起来忙中有序,便知刚才绝对是故意偷闲躲静。
她无奈叹息,谁能想到啊?
刚回家时,爸妈拿她当个宝,事事以她为先,千依百顺。
结果,现在年还没过,家里的活儿便全都扔给她了。趁她在家,两人高高兴兴地出去看了好几次电影,逛了好几条街,也没想起回来时给她带点东西……
不过吐槽归吐槽,云苓反而放松舒坦许多。
她刚到家的那一阵,父母对待她就如同瓷娃娃,行为举止都带着丝丝歉意和愧疚,似乎觉得都是因为他俩的缘故才导致她孤身下乡、吃苦受劳的。
但她倒没想到这一层,因为血缘不可分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哀哀父母,生她劬劳。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试问谁天天在家里待着,却拥有对客人一样的小心翼翼不会感到拘束呢?如今这种随意的不客气反而更让她自在些。
“妈,肉馅儿和好了。”云苓把放着素馅搪瓷盆推至谢玉真手边的面案上。
他们首都是除夕夜十二点过后吃饺子,以示“交子”,应是素馅。按照老规矩,这素馅可以放姜,但必不能放算作“荤”的葱、蒜和韭菜。
虽然现在破除旧文化、旧风俗,不敬神明,但谢玉真还是准备了荤素两种——冬韭菜鲜肉和白菜木耳。
肉馅怎么做都好吃,但素馅想要好吃,就得在馅料上好好下功夫。
她按照菜谱上所述,让云益依次准备好食材。
——大白菜剁碎,挤干水分;胡萝卜用礤床儿擦丝,过水焯后,攥干剁烂;把泡发好香菇、木耳、细粉条统统切碎。
除此之外,有条件的,最好再加上掰碎的五谷排叉,或者是捏碎的油饼、油条,让素菜沾上油水,口感更香润。
这和面擀皮儿也有讲究,做剂子不能动刀切,而是用手揪。
全家人一起包饺子时,云益将洗了好几遍的干净红枣裹进馅儿里,新年图个吉利,吃到枣便预示着来年有福气。
谢玉真把全素煮饽饽先下了锅,水开沸腾,滚滚蒸汽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