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什么?在皖城还没审够啊!你答应了帮我,就是看着我蹲大牢,要不怎么说母亲瞎了眼,认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抱在身边当嫡子来养,可你又是如何回报的,将沈家的嫡长子送进监狱,没哪家庶子像你这么办事的。”
“你可以不去,但以后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不会再插手,大哥真以为容峥能够保住你?就算他有那个能力,他又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你,他的姑父犯了事,姑姑差点当着他的面撞柱子,也未见他有任何动容,依然秉公处理,你以为你和他的情分比得上与他们往来更频繁的姑姑一家?”
沈恒劈头盖脸地一通训斥,将沈荣训得灰头土脸,沈荣嗫嚅着嘴唇,两瓣胡子微抖,犹是不甘,正欲开口,沈恒又是一句:“抛开沈家,单单就你这个人,有哪一点值得容峥出手相帮。”
一阵见血,可以说一点情面也不留了,沈荣面色讪讪,又难堪,索性赌气道:“他想纳五丫头,我不同意,就不可能。”
沈恒一声冷笑:“如今公主下嫁到容家,容峥还愿不愿意纳五丫头都不好说。”
“他敢!当初是他主动要求娶的,言而无信,遭雷劈。”
沈荣其实也没底了,心虚,声量拔得更高。
“你言而无信了多少回,怎么没见你被雷劈死。”
沈恒没好气地嘲讽兄长,沈荣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头顶都似乎能看到蹭蹭往上冒的热气:“你既瞧不上我,我也不留这碍你的眼被你奚落---”
“为了沈家,抱歉,大哥,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待到消息传到沈家,沈荣再次下大狱,这回是刑部大牢,守备森严,即便有流民暴动,也没办法浑水摸鱼逃出去了。
而沈恒因为大义灭亲,受到了皇帝褒奖,擢其兼任禁军统领,肩挑两职,一时间,风光无二。
对沈荣的处置,皇帝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只命刑部先关押着,看还能不能审出几条漏网之鱼,聪明的人已经觉察出这是从轻发落的迹象了。
容峥因与公主大婚,可休沐一个月,听闻之后,冷冷一笑。
秦昇不愿回朝,皇帝便拉拔一个沈恒明面上和容家抗衡,不把容家和沈家搅得反目,似乎就不罢休了。
“驸马爷,公主府那边已经在准备晚膳了,您什么时候过去?”
“你先过去回禀公主,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
容峥面上带笑,神情温雅,内心却十分厌恶驸马这种无能男人特有的身份。
可是,时机仍旧未到。
父亲那边还没有消息,秦昇按兵不动,皇帝也昏庸得还不够。
第56章
临近年关的隆冬,一日,秦昇盘坐榻上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皇帝的一月一信也如期而至。
这回,没有一个字,是一幅小画。
巴掌大的绢纸,老翁垂钓,坐如龙钟岿然不动,幼童歪倒在河边,垂着脑袋昏昏入睡。
分外童趣,也透着些许心酸。
秦昇捧着小画看了许久,讳莫如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在将画卷叠放入匣子里时,瞥到之前寄过来的书信,低低地诶了一声。
生在皇家,并非就适合做皇家人,宫闱巨变,猝然被推上那个高处不甚寒的位子,承受能力稍微弱点,不疯也要抑郁。
只是皇帝这叛逆期,来得委实有点晚了。
积攥在心里的时间越久,爆发起来也越不可控制。
这一世有他这个变数,让皇帝的烦恼忧愁有了一个可以纾发的渠道,不至于像前世那样荒-淫无道,往生台建完了,皇贵妃却不曾入梦,又全国找寻与皇贵妃容貌相似的女子,不论婚否,一律强征入宫,弄得劳民伤财,妻离子散,天怒人怨。
秦昇赏了一会儿雪景,方才坐回到桌案上给皇帝回信。
容峥来皖城赴任月余,已走访了尹川府大半地界,无论官宦商贾,文人墨客,亦或乡绅佃农,不偏不倚,一视同仁,田粮赋税商政科举,事无巨细,关怀备至,就连安置流民散户的窝棚,他也不计脏乱地亲临,并感伤地落了一把男儿泪,当即表态要特拨一笔款项用于给流民安居乐业。。。。。。
容峥太能折腾,一提到他,秦昇便觉欢乐多多,不知不觉写了一页又一页,待秦冕收到鼓囊囊的信件,更是乐开了嘴。
光是看信都花了不少时间,秦冕敲着御案,一时有感而发:“不论血统的话,容峥倒是比朕更合适。”
有野心的人,更能一展抱负。
“皇上,和妃在外求见。”
和妃,曾经的和嫔,皇帝为数不多的后宫之行,有一半都去到她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