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位六小姐倒是最有福气的。”
跟随朱氏最久的嬷嬷看着沈妧抽条后越发窈窕动人的背影,待消失在了门口,便小声感慨了一句。
朱氏不置可否,抓了把瓜子仁,一粒粒送入嘴里,想到沈妧婚期都定了,沈娆说给容峥做妾,沈娥的亲事也在张罗,唯独她女儿,连个可以考虑的对象都没有,急得嘴巴都要起泡了。
“说来四小姐大六小姐不到一岁,即便留到六小姐大婚也不算晚,依着如今皇上对秦郡王的看重,等到六小姐成了秦郡王妃,我们沈家更加水涨船高,还怕寻不到让夫人您满意的如意郎君。”
嬷嬷嘴皮子了得,几句话哄得朱氏舒展了眉头。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莫看他们三房风光,我家二房也不差,二爷这回坚守皖城,击退反贼,立了大功,蔡迅又因渎职被押解回京按律例问罪,整个尹川府,有谁比我家二爷更适合补上知府的位子呢。”
她家老爷自身的能力,又有秦郡公和沈恒的关系,朱氏觉得这知府的位子十拿九稳,沈廉是坐定了。
然而梦是美好的,现实却给了朱氏一记痛痛的耳光。
皇帝继赐婚之后,又下了道旨意给容峥,念在容家为社稷有功,特擢升他为尹川知府,待与公主大婚过后,携家眷即日上任。
秦昇是探花出身,年纪轻轻就在吏部兼了个四品官,如今连跳两级升任知府,虽是外调,但也称得上荣宠优渥了。
本朝没有尚公主就只能任闲职的不成文规定,驸马有能力有才干,一样的重任。
皇帝这一升调的举动,在文武百官之中掀起的风浪不可谓不大,原以为太后倒了,容家也要跟着玩,沐恩侯不就被皇帝一句话发配到岭南那种匪窝了,可突然间又来了个峰回路转,容峥尚公主,年方二十就出任一方大员,简直可以用上天庇佑来形容此子的运道了。
本就倾向容家的一派又悄悄活络起来了,中立派依旧稳稳当当观望,当然大部分朝臣都是为皇命是从,为社稷担忧,好几个大臣联名上书,求皇帝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皇嗣攸关国祚,不可再拖延了。
“朕要宠幸谁还得你们来安排,那朕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要不在朕几个兄弟选一个子嗣多的,你们拥戴他上位如何?”
皇贵妃殁了以后,唯一能在宫里说体己话的人没了,秦冕压抑多年的情绪犹如洪水冲破堤坝,水势凶猛奔腾不止,再也收不回去。
以前有多克制,现在就有多释放。
秦昇说得对,他是皇帝,若他身边躺着的女人是谁都要照顾到朝臣的情绪,那么这个皇帝做得再久也只是个傀儡。
皇帝耍横不是什么雅事,甚至颇为百官诟病,但不得不说人都是贱骨头,官位做得越大,越瞻前顾后,皇帝态度变了,不听劝了,他们反倒无计可施,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做出头鸟,像顾老那样鞠躬尽瘁却没个好死。
秦冕看着下面那些人有话憋着不敢说的吞吐模样,顿觉解气,挥了挥明黄袖摆。
“若无事可奏,便散朝吧。”
从头到尾一直很沉默的容峥,谢绝了热情向他道贺的各官员,推说母染疾父在外,不宜大摆筵席,走得格外匆忙。
“当了皇上的妹婿,架子也大了,请不动了呢!”
一名不大不小的官员无不酸道。
身旁的另一个官员道:“这你就不懂了,爬得越快,越要慎行,皇上的亲可没那么好沾的。”
一个没注意,亲家变仇家,民间可不少这种理不清的恩怨是非。
容峥调任尹川知府的消息传到皖城,沈妧正在马场围观小马驹。
自从来了一次,见到了被她命名为白雪的小家伙,沈妧就彻底惦记上了,隔个两三日就央着沈恒带她来马场。
说是来学骑马,可一到了地方,就直奔小马驹所在的草棚,一人一马玩得不亦乐乎。
沈恒看了不由再次感叹秦昇的城府。
一来方便自己驯战马,二来还能讨佳人欢心,男人做到他这份上也是绝了。
这个马场是由秦昇手底下一个幕僚兴建,养的都是上等宝马,一则供应战时需要,二来繁育兜售,以高价卖给喜好豢养马匹的达官氏族,以维持马场的经营,马场主也是相当有头脑,以竞标的方式,价高者得,往往一匹马出圈以后,被比成本高出成百上千倍的价格买走。
引用秦昇的话就是---
“人傻钱多,为富不仁,不宰他们还能宰谁。”
对于秦昇而言,营利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买卖过程中,他的人脉也更广了,从中还能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