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是来医病的,你到底是何人?&rdo;
&ldo;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真可以为新王医病。只是需王后告知陛下病起前后的境况。&rdo;
王后自幼养于深宫,受教于十巫,从来都是气度高华,谈吐从容。却莫名对着眼前这个一介女医生出敬畏,每每失神。
御遥合了合眼,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婚礼上惶恐的王女望向桑泽时无助的眼神,又道:&ldo;王后,你身后的那个高人,今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若畏他,信他,倚仗他,那么奉劝你一句,所托非人。&rdo;
&ldo;休得胡说。&rdo;有些颤抖的王后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ldo;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王后,那高人许了你什么?还是许了均卓什么?你不妨好好想想,再清楚明白的告诉我。&rdo;话毕,望了眼即将醒来的男子。&ldo;我可以让均卓每日醒来两个时辰,不受病痛之苦。&rdo;
听到此处,羲和轻呼出一口气,&ldo;我又该如何信你?&rdo;
御遥回身看着床榻上的男子,&ldo;这不,已经醒来了吗?&rdo;
王后面色有些动容,急急飞奔而去。
御遥离开的时候,在门边回了回头,美丽的王后正扶起年轻的国君,等他稍稍坐稳,一方罗帕便抵在眼眸处,一副欲泪而出的样子。虚弱的君王抬手拢了拢王后略微凌乱的额发,眼里是无尽温柔的神色。
&ldo;王后一人撑着也属辛苦,大可找人商议商议。我只想寻一寻病因。昭禹阁内,我一个人也着实无趣。&rdo;
床榻上的两人齐齐回头,屋外素白衣衫的医女,是一副冰冷模样,眉目间万水千山淌过。
羲和紧紧拥着面前清醒的男子,仿佛抚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直到夜色朦胧,均卓才轻轻推开羲和,似是叹息:&ldo;此刻,我已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我们……或许不该这么贪心。&rdo;
&ldo;你年幼时,每晚总是迟迟不肯入睡,朱卷国中巴蛇吞象的故事便是哄你入睡时给你讲的。那时我希望你懂得知足常乐,怎料到头来最贪心的却是我自己。可是均卓,我最初并不想这样的啊,我不过,不过是……泪眼朦胧的王后颤抖这手抚上男子的脸颊,&ldo;均卓,你的这张脸,真是像极了他。&rdo;
&ldo;不要提他。&rdo;均卓气息微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ldo;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我实在不想再装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rdo;
&ldo;我们敬了神女,拜了天地,庚帖入了澜沧镜,已是正式夫妻。便是你不愿承认,此生也注定和我在一起。&rdo;羲和抹去泪水,咬牙道。
&ldo;此生?此生早已结束。你何必如此执念,那神族仙界,不是你我凡人得罪的起的,你就不要在铤而走险了。&rdo;
&ldo;你说的对,此生早已结束。说到底我已入不了轮回,何不放手一搏。况且如今你我都有了仙衣真身,容我挣一挣,反正十巫已尽在我手,届时神权和王权一统,便再无人可管束我们。我们便可得真正的自由。&rdo;顿了顿,王后又温言道,&ldo;总之,你别怕,万事有我。你能每日清醒两个时辰便已很好,我且留着那个女医师。不过……
话未说完,只听得殿外侍卫往来喧哗,近侍匆忙来报,有人闯进了圣地。羲和从塌上急站起来,眉头紧皱:&ldo;三株果!&rdo;
☆、病起2
是夜,御遥以凡人之躯闯入羲临圣地,望突泉。望突泉中养着一味三株树,三株树的果子即为三株果,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若想享食果子,便得以魂魄饲树,得三百年人寿后,魂魄尽散,不得轮回。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羲临国向来不轻易食果。
御遥的到来唤醒了守护果树的一头蛊雕,蛊雕状似雕鹰,其头长角,其声如婴,最喜食人。此番御遥自封了法力,周身没有一点仙气,倒是弥漫着两分人间的烟火味。蛊雕寻着气味而来,待见得目标,扑腾着翅膀急冲而下。御遥定定地立在此地,没有半分偏移。却见得一柄青铜剑斜里刺来,落地时一片红色霞光,将蛊雕生生隔在仙障外。白色的身影抱着她跃出望突泉立在云头,这才摊开扇子笑道:&ldo;这回我这个守护神还算称职吧?&rdo;
御遥恢复了本来面貌,从他身上拂下一片流桑花瓣,&ldo;近来你是法力又进了许多?还是时时偷偷地伴与我身边?&rdo;
桑泽摇扇的手僵了僵,转瞬便从容道:&ldo;你自封了法力,术法现于印珈上,我实在不放心,便下来看看。&rdo;停了停又道:&ldo;此番必是惊动了王宫的守卫,可还下去?&rdo;
御遥抬眼含了点笑意看着他,&ldo;那是自然,好些事我尚未找到答案。如今我封了法力,行动多有不便,你随我同去吧。&rdo;
望突泉是羲临圣地,夜里出了点声响,但好在有惊无险。然而执礼的长老巫真仍坚持要做一场法事,以慰平安。新君身体抱恙,于是法事便由王后坐镇。
王后的寝殿内,除了榻上昏昏沉沉的均卓,连个侍女都没有。御遥留了桑泽于殿外守护,自己近身坐在床榻畔。床上的男子听到声响,微微睁开双眼,目光里有朦胧的气息,神智似乎有些不清,口中含糊的说着什么。御遥近过身去,才听清,是一句&ldo;你来了。&rdo;
&ldo;你可知我是何人?&rdo;御遥蹙了蹙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