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明天的行程,梁在野才想起来问问文羚的病情。得到的回答当然是一句没什么情绪的“没事”。
文羚给他收拾了一晚上衣服皮鞋配饰,晚上十二点才一头栽到床上,累瘫了。
他把头埋进被窝,一闭上眼睛就想起白天在病房门口那一幕。他问梁如琢会在国内待多久,梁如琢说偶尔会出差,但近两年都要待在国内。也就是说这两年能常常见到他,不管是悄悄在会客室外远远望着,还是有机会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行程安排得很急,旅途劳顿数十小时后文羚已经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里。高定西装马甲裹在身上怎么都不自在,趴在落地窗边悄悄望着底下人头攒动,嘴里发干。
ces展会如同一个微观人类科技视界,浓缩了155个国家4500家参展商的奇思智慧,把走在世纪前沿的科技推向大众,每年这个时候,拉斯维加斯便会成为科技熔炉,其中中国企业占五分之一份额。
梁氏卓也集团正是其中之一,创始人梁栋已作古,梁家后继有人,孙辈才华惊艳,当家人梁在野自清华微电子学毕业接手家业,其亲弟梁如琢并没有遵从父亲意愿选择经商,于宾夕法尼亚深造园林景观,此次谨代表超智能园林学派出席展会。
“怎么带我来这儿……”文羚回头看了一眼悠然躺在沙发上的梁在野,默默拉上纱帘,“我就不出去了,免得什么地方搞砸了您又得骂我。”
“骂你是提点你,啧,带你见见世面多好,小东西,跟男男女女的玩儿有意思?要不说你这孩子上不了台面呢。”梁在野掸了掸烟灰,懒洋洋道,“你喜欢玩也行,反正晚上还有酒局。那边管事的还特意给床垫换成了骆马毛的。”
这人到哪儿都得躺着,脚往桌上一架。文羚满脸写着高兴,心里嘀咕一句真没素质。
不一会儿梁在野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临走吩咐文羚到展厅等他。
文羚匆忙跟出去,他根本不知道要去什么展厅,到底在哪儿,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还要被梁在野的意识流命令支配,简直无可奈何。
梁在野的身影早就湮没在了往来的贵宾和服务人员中间,文羚拿着手机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搭理,正想拉住一个服务人员问路时,走廊尽头有几个摄影师簇拥着一位绅士走来。
文羚脚步顿住了,那人举止优雅,与身边同行的人谈笑风生,手插在兜里,肩头披着一件深蓝色细竖纹西服。
梁如琢。
文羚正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突然脑海中电光一闪,慌忙抬手捂住了脖颈上的吻痕,一如进了拍卖行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商品上面有妨碍叫上好价钱的瑕疵。
他匆忙找了一个洗手间把自己关了进去,照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脖颈上的痕迹到底明不明显。深红的吻痕淫靡,而且用衬衫领口遮不住。
梁如琢视力颇佳,远在走廊尽头就看见了小嫂子的身影——精致的瓷娃娃今天被换上了整洁干练的西装马甲,手里捧着保温杯和一沓文件,无措地张望四周。梁如琢在实地考察时拍过公园里迷路的鹿,他们露出的眼神十分相像。
他扭头跟记者说几句话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反倒是梁在野迎面走过来,气氛立刻由祥和转为僵持,梁如琢仍旧插着兜凝视他,梁在野微仰下颏,眼神蔑视。
陈宇然首先打破僵局,春光明媚地说着“大哥好,久仰大名”跟梁在野握了手。梁在野身边有个眉宇间略显狡猾的俊美男人,郑昼用目光把面前人描摹了一圈,感慨陈老的孙子都这么大了。
等到这群人散去,文羚才轻推开洗手间的门,追上梁在野,脖子上的吻痕已经被硬物剐蹭出来的血道子遮上了。
梁在野皱眉刚想问这血道子是怎么弄的,就被郑昼拉住,满脸笑意地劝:“孩子嘛,不打不成才,在这儿就先算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得,您不爱听我也不劝了。”
文羚连连说着是我自己撞的,小心地给梁在野送保温杯上去,替他整理西装和袖扣,整理完了就退远几步跟在他身后,俨然一副职业助理的模样。
洗手间里跟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绅士,见色起意打量文羚,擦肩而过时悄悄捏了一把文羚包裹在西裤里挺翘的屁股,用只有文羚听得见的音量说了一句下流的英语。
第11章
梁如琢站在远处的拐角望着他们,看见文羚惶恐地瞪圆了眼睛,匆匆跟到他哥身边,两只手无处安放,只好紧紧抱着保温杯。
他仰起头也只到梁在野的下巴,再加上骨架纤细,看起来有那么点小鸟依人的意味。
文羚想去牵梁在野的手。梁如琢嘴角的弧度淡了些。
金发男人占了美人的便宜,一脸飨足准备离开。梁如琢拨着打火机盖,与他擦肩而过,淡淡地说“he’s alreadypsy”那男人错愕顿住脚步,转而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低声说他是你的了。
果然那个男孩是绅士们猎艳的最佳目标,和吧台上印上红唇的高脚杯或是撕扯破损的黑色丝袜一样令人血脉贲张。
忽然,梁如琢愣了一下,目光掠过金发男人落到他哥身上。
梁在野不客气地搭上男人的脖颈,夹着一张卡片掖进了他的腰带。金发男人戏谑的眼神又扫了文羚一遍,以为梁在野邀请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