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泥泞的道路上摇摇晃晃大半天,总算在一个镇子上停了下来,一下车,尘土飞扬,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儿?”吴别小声嘟囔。
他俩找的沈计雪的亲叔叔,叔叔家里条件好起来后,就搬到了镇上,跟镇上的人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叔叔房子。
“还是两层的楼。”吴别冲着楼房的方向努努嘴,虽说是在镇上,但两层的小楼也差不到哪儿去,至少吃饭不成问题了。
他俩还没来得及敲门,里头的人听到了动静,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站在院子里,警惕地打量着院外的两人,“你俩找谁啊?”
“您好,我们找沈计雪的叔叔,沈军。”
男人一听到沈计雪的名字,脸色大变,“走走走!不认识!”
这过激的反应明显是认识沈计雪的,更何况男人眉宇间跟过世的沈良还有几分相似,这人多半就是沈军。
就在这时,又从楼里跑出来个女人,看到生面孔后,也十分的抵触,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便催促人离开。
“走走走!去别的地方问去。”
陈显有点着急,双手攀住栏杆,从缝隙中跟里头的人交流,“你们是沈计雪的叔叔和婶婶吧?他爸爸去世了,他自己眼睛又看不到,得有大人出面给沈良料理后事。”
这么晦气的事情,女人脸都黑了,“你们什么人啊?凭什么找到我们家里来?都说了不去不去,谁让你们来的!”
陈显是个老实人,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连迂回的话术都不会,“我是沈计雪的房东,他现在还住在我家里的。”
一听不是民警,门里的人态度变得更加恶劣,男人甚至拿起了一旁的铁锹作势要打人,女人骂骂咧咧的,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看着架势,估计是两口子,陈显这人老实好说话,这种场面,他有点反应过不来,还是吴别脑子转得快,扯着嗓子大喊。
“你是沈军吧?你就是沈计雪的叔叔,你肯定是!”
吴别笃定的语气,让门里的两人都大张着嘴巴,无法发出声音来否认,大概是吴别的嗓门太大了,引得附近的邻居也来看热闹。
人一多起来后,吴别跟戏精上身似的,演得更加卖力了,他游走在邻居之间,声情并茂。
“沈军他侄子,沈计雪你们认识吗?”
沈计雪他家离镇子也不算太远,还是有人认识的,很快就有人附和吴别。
“你都说了嘛,沈军他侄子啊,好像考上大学了是吧?”
吴别双手一拍,“是啊,沈军他哥沈良在城里出了车祸,现在去世了,沈计雪一个小孩,眼睛又看不到,人家民警联系不上他家里人,只有我们专门跑一趟。”
那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硬是让几个凑热闹的大娘都动容了,吴别还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向门里的两人,“你俩当叔叔婶婶的,不会袖手旁观吧?”
“是啊是啊。”几个大娘齐声附和,仿佛好像已经看到了沈计雪的惨样。
“好歹也是亲戚一场,你们当长辈的不能不管啊。”
“至少先得把沈良的后事办了。”吴别边说,边退到了人群的后面,又冲陈显得逞地挤眉弄眼。
陈显差点没跟上吴别的节奏,他这榆木脑袋总算是机灵了一回,心领神会,立马接过吴别的话,道:“人民警说了,要是再没人管的话,就只能直接拉去火化了。”
“落叶归根啊。”吴别手背重重地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而且现在肇事司机没有抓到,沈计雪一个小孩,造孽!”
沈军跟他媳妇面面相觑,在场都是镇上说是道非得好手,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家要是不管沈计雪的话,肯定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沈军媳妇先反应过来,打开门,先轰走了看热闹的邻居,又硬着头皮叫两人进去说话。
关上家门,现在没有外人起哄,沈军媳妇开门见山道:“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俩现在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吴别瘪瘪嘴,他也不怕承认,“大姐,怎么说沈良是你们大哥,沈计雪是你们侄子,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能不管啊。”
“当初不肯借钱给我们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遭,他也有求人的时候?”沈军愤愤不平,“我们让他借点钱给我们大老做生意,他非说沈计雪要上大学,不借,真以为能有多出息,大学生,到头来还得来麻烦我们。”
估摸着沈计雪是大学生,比沈军家的子女有出息,这就更加让他不平衡了,这会儿说话都阴阳怪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