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缓慢而有节奏的击打声,从门内传来,“啪”“啪”,门外有人,门外果真有有人!而且那人正在敲门,“啪”“啪”“啪”。
听到了敲门声,田村长的胆气立马飙升,自信满满的表情重新占据了他的头脑高低,只见他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指着范婆婆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婆子,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个人敲门吗?至于吗?来,让我看看,是谁过来了,呵呵,我差点忘了,指不定就是我家那口子带着镇里的医生大夫们来了。”说着,田村长就把手握在了门把上,准备拧开。
“不要开门!”范婆婆想要上前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进门前,她很小心的在门外贴上了一道黄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此刻,有了这道符咒,或许还能抵挡片刻,等自己琢磨出法子再对付不迟,但要是被这田村长现在去开了门,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老封建,家里有田有地,还不知道劳动干活,非要去四处坑蒙拐骗,下次等文青下乡了,第一个就把你打倒!”田村长厉声道。不过他并没有看见,此刻,正有一只手慢慢从门fèng里伸出来,苍白而无力,然后是另一只,接着是头,身体,腰,一个人,慢慢从门fèng里挤了出来,浑身的骨骼还发出阴森的断裂声,她挤地好辛苦,以致于她每挤出一个部位都要停顿片刻,终于,一个扭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门边的角落。
她面对着田村长,一动不动,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寂静而另人窒息!
“谁,谁……你……你是谁?”田村长突逢惊变,给骇的舌头打结,说话都结结巴巴得了。
“咯咯,咯咯咯……”那东西慢慢转过脸,脖子处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终于,脖子发出清脆的“嘎崩”一声,她的脑袋倒向一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死寂的灰瞳透着死亡的绝望。颧骨深深凹陷,鼻子歪向一边,整张脸就像被巨大的外力撞击般扁平。
“娘哎……”眼见得此情此景,田村长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而床边的刘大少整个身子也是一怔,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力揪紧。鬼,真的是鬼,纯纯粹粹的鬼,这他妈要不是鬼,还有什么敢叫自己是鬼的?
“赶快躲开!”范婆婆又是一声提醒,自己则眼疾手快的对着女鬼的方向掷出了一把刚才法事剩下的青盐,准备给这东西迎头一击。可让她错愕的是,这把青盐刚刚飞出五指,那个女鬼却消失了,是的,完全消失了,于是范婆婆也只能看着那些满天繁星般散开的盐粒稀稀落落的砸到了墙壁上,徒劳无功。
“哪去了?”范婆婆绷着脸,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凉凉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撩拨自己的脸面,很痒很痒,让人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抓。范婆婆的心咯噔一下,嘶的声吸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超房梁上望去。此刻,那个失踪了的女鬼,正头下脚上的吊在那里,面目狰狞,一对眼白狠狠的瞪着自己,两条黑色的长发顺着面部脱下,从眼眶中穿插下去,就像是一条从房顶拖拽而下的黑色瀑布。第三十一章神婆!(1)“额滴神啊!”范婆子瞳孔缩如针芒,失声喊了出来。刚才那张因为过度运动而红成猪屁股的老脸,立马就变成猪肝色了。这还不算,看她满脸的皱纹,好像又变深了不少,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这还真是“深不见底”啊!
反观那女鬼,身子却跟面条似得,揉来揉去的,一下子就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只需蠕动两下,就来到了范婆子的身边。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鬼就像橡皮泥捏出来的一样,从上到下都是柔若无骨,软趴趴的,这会儿,女鬼的身子就跟牛皮糖似的,越来越长,终于,女鬼收紧了身子,把范婆子缠的跟个粽子似得。
此中过程看似复杂,但在离他们最近的刘大少看来,每一个动作却只是白光一晃的功夫而已。而这女鬼每扭动一圈,身上的关节就会发生“嘎嘣”一声脆响,六声脆响停息之后,倒霉的范婆子就已经跟待宰肥猪一般,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眼看大功告成,女鬼抽风似地窃笑起来,样子就跟小月月撒娇般恶心,而声音听起来就像拉钢锯条似地,让人怀疑这玩意的声带是不是漏了风,破了气。当然,这种怀疑只持续了一秒钟而已,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直接就将众人给“忽悠”傻了。
只见那女鬼的脑袋陡然从腹腔里窜出,脖子拖的就跟猪大肠似地,足有两三米长,头发也不闲着,本来就够长的了,现在却直接拖到了脚跟子;将那张没有血丝,白得跟张纸一样的脸颊藏在里面,只留下两颗血红色的眼珠,令人产生一种置身于九幽地府的错觉。
“哇哈哈哈……”女鬼一边得意的用舌头舔着嘴唇,一边用下半截身子将范婆子拖死狗般的吊在半空中,身子一起一伏,满眼怀春的盯着缩在墙角的其他人。狗蛋他爹胆子最小,此刻早就慌了神,拖着一条湿裤子,玩命的四处找地方躲,大概是被吓“二”了吧?竟然一头钻进了小麻子他娘的怀里,乱拱乱撞,还就不出来了。小麻子他娘的脸顿时红了半边天,猛地一甩猪蹄,就将这老不修的“呼”在了地上。
田村长就甭提了,也活该他倒霉,刚刚不知道是谁走岔了路,给了他一脚,把他给跺醒了,可这眼睛刚迷迷蒙蒙的睁开,就看到了女鬼伸脑袋的那一幕,结果可想而知,直接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再次抽了过去。刘大少好歹是混过的人,心理素质过硬,至少比他爹有出息的多。这会儿正护在田国强等人的床边,手里握个油瓶子,估摸着待会这妖怪朝着自己来的话,该砸她哪儿利索。
望着到手的猎物,女鬼笑的愈发得意,不过它显然没看到,那被裹成大粽子似地范婆婆,此时也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
“呔!孽畜看招!”陡然间,范婆子怪叫一声,头上银发根根竖起,与此同时,女鬼像是触了电一般,尖叫着将她甩了出去。范婆婆年老体衰,人在空中根本拿不出力道来调整姿势,当然,范婆子还是努力了一下子,但只挤出了一个屁来。结果想当然,只听一声惊天地、涕鬼神的“嗙”,她的背脊就撞在墙壁上,骨碌碌的滚成了球,在水泥地上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刘大少看着范婆子在地上打着旋,不由大怒道:“我擦,你搞神马飞机?现在可没时间打保龄球!”
这下子再看范婆婆,已经是狼狈不堪了,身上满是土灰不说,干瘪的老嘴更是血淋淋的,一条血丝顺着嘴角流下。而那女鬼也不知道是着了范婆婆的什么道儿,惨白的身子被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斑点,斑点边缘的地方,已经被灼烧了一大片,周围的几块皮肤也如淤泥般摊到了地上,惹的女鬼一阵龇牙咧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斑点正是先前范婆婆捏在掌心的那枚镇尸铜钱!
“哇哈哈哈!”这次该范婆子大笑了,只见范婆子很帅气的,从嘴里扣下了一颗老牙来,十分嚣张的说道:“没啥了不起嘛!不过是条蛇精罢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来,女鬼便笔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范婆婆深知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在场的九个人中,除了自己还能放手一搏之外,其他人也就是打酱油的角色,就算是白给,也不够这条蛇精塞牙fèng呢!
今天若是成了,万事好说,若是输了,呵呵,怕是明天镇子里的棺材铺就要小赚一笔了。唉!也不知道这几龟孙咋就惹上了她?该不会真的是大限到了吧?想到这,范婆婆一狠心,一咬牙,外加一跺脚;两排大板牙上下一夹,就咬破了舌尖,刹那间,血液流入口中,咸中带腥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味觉。
当然,这剧烈的疼痛也让她原本被撞晕了的大脑清醒了少许,当即张开嘴,一口血箭喷向了女鬼的头颅。这次女鬼却是没有想到范婆婆会玩这一手,直接被这血箭喷的满脸都是,血珠一粘女鬼的面颊,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它的皮肤,女鬼耐不住痛,顿时惨嘶一声,双手抓在脸上来回的抠,好像这鲜血对它来言,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俗话说得好,“不落井下石的人,不是男人”!范婆婆做了这么些年得神婆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男人
当下二话不说,从裤衩里抽出两根牛毛细的银针,就刺进了自己的太阳穴里,深入数厘米,端得匪夷所思。看得刘大少牛眼瞪的杠杠的,心道这老娘们是不是吃错药了,自杀的方法倒是独树一帜啊!不过范婆婆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两脚一蹬,直接嗝屁。
而是身子猛地一怔,额头,脖颈,手腕这几处的青筋暴起,就像突出地面的老树根一般,那张脸更是红若朱砂,那种红色,并不是一般人因为羞怯或是愤怒的脸红,而是一种难以描摹的色泽,甚至不夸张的说,这颜色比之关二爷的大红脸,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范婆婆的那张嘴也不闲着,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一连串的怪词怪句,刘大少虽然隔得挺近,但也听不明白,只知道里面包含着什么‘祖师爷’,‘神功’之类的片段。
只见这范婆婆弯下来的驼背忽的一挺,深陷的眼窝在这一刻也饱满了许多,脚一抬,用沾了血的手在鞋底上写了个符号。紧接着老腰一扭,飞起一脚就将女鬼踹上了天,然后轰然从地上跃起,左手捏兰花指形,右手作剑指,刷的一下就扣住了女鬼的脑袋,将自己太阳穴上的一根银针拿下,齐根插入了女鬼的印堂里,遭了这一击,女鬼的额头被刺出了一个芝麻粒大的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无休止的向四周扩散,就如同换了脓疮一般,很快就溃烂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洞-眼周围,无数股黑色的汁浆如蜘蛛网般流满了女鬼的脸颊。
“我擦你阿了个妈!老窑姐!老娘非干,死你不可!”女鬼痛苦的捂着脸,披头散发,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屋,墙壁上,无数条血杠子流下,就像是某种抽象派艺术的壁画。
“哟呵呵呵呵,看你丫的有没有这本事了!你倒是来咬我呀!?”范婆婆冷笑,刚才她用的那一招唤作‘神打’,属于民间流传甚广的一种巫术,和茅山派也有些渊源。据记载,神打首先需要开坛作法,献祭供品,拜祭神明(或者武艺超群的武魂),然后用特制的牛毛针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激发阳气,便能请之附身,威力大增。相传,使用神打之后,施法者即使是瘫痪在床,手无缚鸡之力,在短时间内也会激发出自身潜能,将武力和功力都提升到先前的数倍。不过此法也并非十全十美,一旦利用不当的话就会十分凶险,轻则自损心神,重则因此丧命,并且在施法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施法者的体力都会大打折扣,甚至大病一场。因此范婆婆虽然很久前就学会这神打的套路了,但却从来没敢用过,今天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之际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