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浑身一震,猛地扭过头瞪住她。他认识的另一个女孩也是用这种轻松慡朗的语调说话,只是她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陌生少女,又是谁?童佩华恰好推门进来,打破了屋内的尴尬。&ldo;坤元,你回来了?&rdo;灵素瞪住,原来他就是坤元!白坤元穿着一身便服,随意而又风度翩翩。这种成年男子才有的风韵显然是灵素比较陌生的。她认识的男生,最好的不过像许明正,干净清慡而已。白坤元问童佩华:&ldo;佩华,这位是?&rdo;&ldo;这是沈小姐,来募捐的。&rdo;谎言只维持不到一分钟,就这么轻易地被打破了。灵素无法控制脸上燃烧的感觉。她活十七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窘迫慌张,恨不能立刻消失在人面前。白坤元注意到的,却是话里另外一个意思:&ldo;募捐?你要捐什么?&rdo;童佩华说:&ldo;姨妈以前就说过,打算把琳琅的一些书和衣服捐出去……&rdo;&ldo;不行!&rdo;白坤元郁郁的神色一扫而空,果断地否定,&ldo;琳琅的遗物谁都不可以动,要捐就签支票!&rdo;灵素和童佩华都错愕。灵素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已经高得足可以煎鸡蛋,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她前所未有地后悔自己今天来这里。童佩华的脸色也很不好,她委婉地说:&ldo;坤元,那是姨妈的意思。你也不想她老是睹物思人吧?&rdo;白坤元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ldo;妙姨不想看到,那就收起来好了。琳琅留下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我不想再失去什么。&rdo;童佩华身子一震,低下头去。白坤元的视线转到灵素身上,&ldo;这位小姐,对不起了。我希望你能理解。&rdo;说完,从怀里掏出支票薄,唰唰签了一张,递到灵素面前。灵素脑中一片混乱,倒退一步,慌乱地摆手:&ldo;我不能要,不能要!&rdo;白坤元以为自己刚才的语气吓着了她,温和道:&ldo;不用那么客气。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rdo;灵素脸已经红得无以附加。白坤元又说:&ldo;天色已经不早了,山路不安全,我叫司机送你出去吧。&rdo;这简直就是赶人。可是他挨灵素很近,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说不清是烟糙还是汗水,并不是芳香,却让她觉得舒服,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多奇妙,同样是异性,许明正的体味就从没带给灵素任何感官刺激。她不知怎么的就接过了那张支票。载着灵素的车开出了白家大院。白坤元这才对童佩华说:&ldo;这个女孩子有点怪异,知道她的来历吗?&rdo;童佩华笑道:&ldo;不就是一个来募捐的女孩子。今天真让我大开眼界了,人家小姑娘都给你吓坏了……&rdo;白坤元打断她:&ldo;我早说过了,不要动琳琅的东西。&rdo;童佩华几分委屈,几分无奈,&ldo;你难道要把那房间保持一辈子?&rdo;&ldo;怎么说这个?&rdo;&ldo;你……你总这个样子?你答应过我,重新开始好好面对人生的。可是你却一直在这问题上纠缠不清。&rdo;白坤元不耐烦,&ldo;到底是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rdo;童佩华叫道:&ldo;她都死了三年了,你还守着她的东西没回神来。&rdo;&ldo;够了!&rdo;童佩华脸色苍白,紧闭上嘴。白坤元咳了一下,换了话题:&ldo;崇光说他后天回来。&rdo;童佩华顺了几口气,慢慢说:&ldo;哦。他要回来了,那我得吩咐佣人把客房收拾出来。&rdo;白坤元喊住她:&ldo;你知道他回来是为了什么。&rdo;童佩华回头,冷冷一笑,&ldo;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吧。我可不是琳琅。&rdo;这时的灵素正坐在车后座,闭着眼歇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坤元的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金色夕阳的照射下英俊非凡,像西方的神。她忽而笑了,几许天真无邪。许明正受心上人所托,很快把白家资料搜集整齐,交到沈灵素手里。灵素惊讶:&ldo;原来白太太是改嫁过来的。&rdo;许明正说:&ldo;她先夫姓关,是位有名的生物学者,野外考察遇险去世。她后来就带着女儿改嫁到白家。白家原来是上海人,解放时去了香港。他们家支脉复杂,白崇德的前妻已经生有一个儿子,就是白坤元。不过白崇德还有个异母弟弟,年纪同白坤元差不多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