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扛着几根芦苇回到家里,心中十分得意。秀梅娘见他半吊子一般,坐在屋里嘿嘿傻笑,便问道:“你喝点猫尿高兴啥嘞?”
“她娘,汉魁哥答应了。”
“答应啥了?”
“办喜事啊!”
“原来是这事啊!你呀,愁闺女嫁不出去咋的?”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以前也这么想过,怕落下这名声,才没逼他,可他老是不提这回事,眼瞅着孩子都大了,再不提害怕夜长梦多,要是崇高突然提出不愿意,就会耽误咱秀梅的终身大事,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才将话说了出来。汉魁哥这人啊,咋就一根筋,还是说没钱,再等等,其实等啥啊!”
“你咋说?”
“我说,你没钱,我可以借给你啊!”
“你呀,真是犯贱!”秀梅娘倚着门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显然对李汉魁的不长不短早就不满了。王永才却很得意地说:“你娘们家的懂个屁,只要崇高跟咱秀梅成了亲,这村里人就谁也不敢瞧不起咱们了,这地里的活他们小两口干就是了,你也不用整天下地干重活了。”
“想得美,那头骡子你能套得住?”
“套不住也得套嘛!”
“反正俺心里不踏实,听人说他跟队长家的闺女整天眉来眼去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咱秀梅身上,你还整天亲家长亲家短的,丢不丢人啊!”
“所以嘛,所以这事要尽快了断,不然,夜长梦多,耽误咱闺女不说,咱这老脸往哪搁呀,现在他爹都答应了,我想,他也蹦跶不到哪里去。”
“俺不信你能降住那头犟驴。”
“不信是吗?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走着瞧啥,死马当活马医呗!”
“哎,你睡吧,我到后院去看看爹,他感冒了。”王永才心里兴奋,抬腿就往外走去。秀梅娘撇着嘴说:“你真是一个大孝子,也不看看都啥时候了。”
“反正睡不着,还是去一趟心里踏实。”
“你去,你去吧!我可睡了,再不给你留门了。”
“嗯,好,你自个睡吧,我不回来了。”王永才说着就走出了屋门。秀梅娘在后面嘱咐道:“你跟秀梅说,明天要早起,家里还有很多活等她干嘞!”
“知道,你就安心睡吧!”王永才答应着走远了。
且说德福假装喝醉了酒,早早从饲养院出来,一心只想着回家与媳妇睡觉。回到家时,媳妇彩云穿着短衣短裤给他开了外门,笑道:“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你了。”德福说着关了外门,见媳妇穿着兜底的短衣短裤,露出雪白的胳膊和大腿,心头猛地一颤,一把将媳妇拉进怀里,意欲成就好事。彩云羞羞答答,挣扎着说:“哎呀,你猴急什么,在这里不行,让人看见又要取笑咱们了。”
“庄稼不收,年年种。”德福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嘴里嘟囔着便抱起彩云朝屋里走去……
片刻的欢愉后,双方都得到了满足。彩云笑着对他说:“你呀,不够朋友,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一点也没把崇高的事放在心上。”
“哎呀,你看我,只顾自己了,倒是把他给忘了。”
“汉魁叔是过来寻过他的,这老爷子,嘴里说了儿子很多不是,但又怕他出去惹事生非。崇高也是,既然跟晓梅好上了,就该对她爹容忍一些。”
“要不,现在我去看看他,这家伙是一根筋,别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么晚了,他也许睡了吧!”
“不晚,这才几点啊?你洗洗睡吧,我去见见他,也算关心他了。”德福说着穿上了衣服,心里虽说舍不得彩云,但又不想对不起崇高,一路上思考着见了他该如何说话才好,去崇高家须穿过一个小胡同,两边住着十几户人家。此时,大多数人家已关门闭户进屋休息,唯有月光照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安静。
路过堂叔家的厨屋时,听见里面有哗啦哗啦的落水声,似乎有人在洗澡,心想,这会是谁呢?难道是喜英妹子?不可能吧!因为家里房子不宽敞,喜英妹子一直在奶奶家居住,这么晚了绝不可能回家洗浴;堂弟德稳是个“夜游神”,夜晚也常常不回家住,这中秋之夜更是不知到哪里借宿去了;西勤叔此时应该还在饲养院喝酒。他是一个贪杯之人,喝不到最后是不会离场的。这洗澡的一定是堂婶孙秀花了。这孙秀花比他年长十岁,个子不高,人却长得漂亮,自己对她暧昧已久,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今夜若能有幸瞧上她一眼,也了却自己一桩心事了。当这个念头闪现时,德福自己倒给吓了一跳。孙秀花毕竟是长辈,亵渎长辈是要遭天谴的,但他毕竟是喝了酒的,大脑兴奋异常,做事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孙秀花又不是自己的亲婶子,看一眼又何妨?于是便借着酒劲翻身跳进了院子里。院里落了一地白花花的月光,紧挨着厨房的是一片丝瓜秧和梅豆架,正好可供隐身。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院里一片静寂,唯有哗哗的落水声。那水声果然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德福想借着月光往里瞧瞧,可窗户稍高了一点,够不着,他便猫腰摸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扒着窗棂往里瞅,屋里有些暗淡,啥也看不分明。这时,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德福听了,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他忐忑不安地借着射入屋里的几缕月光,朦朦胧胧望见小婶子扭动着小巧玲珑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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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令他想入非非,觉得自己嗓子眼发干,咽了几口唾沫,浑身战栗起来,脚下一晃悠,砖头倒了,哗啦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也惊动了屋里的洗澡人。德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得不知所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偷看老娘洗澡啊!”骂声很快从屋里传了出来。谁知骂声刚停,人就裹着一床被单跑了出来。德福见状,想要爬起来拔腿就跑,可脚脖却被丝瓜秧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栽了个狗吃屎,等他再要爬起来时,小婶子已站在他面前了。小婶子个头虽不高,却有一副玲珑的身段,为人处世颇为刁钻,是村里有名的小辣椒,在老河湾她可没怕过谁啊!
“兔崽子,原来是你呀,咋就不学好呢,看老娘咋个收拾你。”孙秀花见是侄子赵德福,也不敢大声嚷嚷,随手便拧住他的一只耳朵。德福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婶儿婶儿,你轻点,我是路过,不是有意的。”
“呸,路过?路过咋就跳进院子里来了,还垫了一摞砖?”孙秀花吐了德福一脸唾沫。德福舔舔嘴唇说:“我看屋里没亮光,又听得厨屋里有动静,担心进小偷,才跳进来看看。”
“呸,你个鳖孙,恐怕没那么好心吧!”孙秀花又吐了德福一脸唾沫。德福哀求道:“婶儿,你别嚷嚷,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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