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天韶关的天气还未转暖。翊阳在莫北的消息总算传了回来,让提心吊胆的几人安了些心,顾一鸣也总算从自责中回了些神
郝青青一如既往,隔三差五的来找他。谈天说地,却从不敢提及半分心意之事。哥哥说,顾一鸣那样的人不会喜欢她,之所以愿意见她不过是因为两国关系、不好拒绝。所以她不敢表露任何痕迹,怕说开后就连见一面都没机会了
日子就这么一晃再晃,平常却又不平常。直到安阳之事在东洲传开,关飞等人才知晓公主绕了这一大圈,竟是下了这样一盘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看着自己爹风轻云淡的模样,顾一鸣有些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出声质问
顾安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讲清楚。此事他也是在知道吴军等人要送安乐回漠北时猜到的。安阳是卡在皇上心口的刺、自己不能拔;别人不敢拔。而翊阳机智大胆到有些癫狂,正是拔这根刺的不二人选
“你冷静点。双全亲自去接她,就代表皇上有心要保她。既然如此,她应当无事才是”
关飞见他有点失控,为免两父子闹架,赶忙开口劝解。然而他不说还好,一说顾一鸣更气
“这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翊阳才多大点。回京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当刀使。他也下的去手”
“我的祖宗,你快闭嘴吧!幸好这是天韶关,但凡换个地儿我们的命都得给你搭进去”
关飞被他的话气个半死,看自家将军不吱声,便知他俩想法一致。心下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皇上保她定是会保,但宗祠那边不好搞定。要让她全身而退,广宁王世子的罪状得一条不落的送过去”
几人气氛焦灼了一会,顾安实在受不了便开口点出了问题关键所在。不管是关飞还是顾一鸣,都瞬间明白过来。
几匹马儿急冲冲离了大营,马上的人皆着便衣常服,除去身体强壮点,根本不会让人往士兵身上猜
乱花渐入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马蹄奔过,不止踏平了青葱草地,带起的疾风更是卷起无数残花,满天纷飞。
郝青青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在身边侍从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的退到边缘站稳,望着已经跑远的队伍,有些疑惑,又有些难过
“回去吧!今天见不到人了”
侍从对她的话不解,但也没问。她只是一个随侍,主子的事不可过问太多
端午前夕,京中风向渐渐有了变化,坊间传言也多了起来。对于翊阳公主为何要在广源寺大开杀戒之事质疑不断。身娇玉贵的公主,为了一个和尚大开杀戒,怎么看都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帮老顽固真是不可理喻!证据确凿还要揪着一点错不放。要再不放人出来。我都想劫狱去了”
人未到,声先至。义愤填膺的抱怨从门口传来,惹的厅内寒暄的几人尴尬不已
顾一鸣不晓得这儿有人,毫无顾忌的一边脱汗湿的外衣,一边嘟嘟囔囔的往里走。
“咳、咳”
顾安此刻尴尬的想一把拍死这个儿子,捂着嘴不停地咳嗽以做提醒
听见这一点不正常的咳嗽,顾一鸣才总算反应过来。慢慢放下脱到一半正好挡住视线的衣裳,那瞬间,顾一鸣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他爹这大厅里,不仅有外人,还有女眷
见他慌忙中将衣服套了回去,关飞松了口气。随即又神色不太自然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朝旁边看
这一看,顾一鸣算是彻底傻眼了。只见郝青青一身白衣坐在侧边首座的位置,因为她前面站了一个年龄有些大的男人,才以至于他没能一眼瞧见
大厅气氛此时有些焦灼,谁也不好先开口。刚刚顾一鸣的话可谓大逆不道,要是有心人添油加醋说成意图谋反也不为过。
“世子义薄云天、少年心性。倒是有一副江湖儿女的豪迈”
刘德华朝顾安笑了笑,到底是混迹商场的老狐狸,轻轻一开口便是化解了僵局。
顾安此刻当然陪笑,却没说话。看了眼他后视线便落在了安坐不动,但打从自家儿子一进来后神情就不太正常的郝青青身上
“这次多亏侯爷帮忙,全了老人家一个心愿。否则就是死也难安。如今奠期已过,我们自当立刻启程回西梁。只是想着总归要路过此地,所以顺便道声谢。侯爷大义”
见他神情,刘德华又继续开口,言下就是辞别。
顾安自然不会留人,但客套一番也难免:“说笑了,没有什么能比生死更大。这点小事儿若都行不通,那还谈何邦交”
几人边说着边往外走,顾安和刘德华走在前头,郝青青在随侍的陪同下紧随其后。路过顾一鸣旁边时还是没忍住侧头一瞥。那眼里充满了顾一鸣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