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在那头又是慌又是乱。
胡翼则是一阵尴尬后冷静地给她建议,说保镖也不一定靠谱,要她跟可靠的人待在一起,还说会派个亲近的人过来处理,要她万事小心,最后还问了一遍书希幼儿园的安保问题。
再接着是书韵来电话,书韵的话少,就叫她冷静,相信书尹重用的那些人。
胡辛妲一时间整个人都快被阴谋论塞满了,看什么人都觉得不对劲。
一旁的程罗齐看她有条不紊的样子,投向她的目光有点欣赏。欣赏刚兴起来,急救室的门一开,胡辛妲慌得转身看过去,病床推出来向前,她跟着过去,生生被那床上的人带得原地转了一圈。
程罗齐:……
病房里。
胡辛妲卸了一身力气,坐在那看着床上的书尹,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他。
过去几年里,他就像一台上好了发条的机器,从股市到电子盘到影视业,甚至最近还要往新兴产业去。他知道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投机什么时候退步。他好像什么都会,他厉害极了。
她突然凑近了他的脑袋,俯身过去,才确定那是一根白头发。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鼻子就酸了。
她坐了回去,可其实她真想躺在他的胸膛拥抱他。在来的时候,不清楚他的情况,她就想着,要是他就这么闭着眼睛不醒来了怎么办?
她怎么办?书希怎么办?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没勇气到病房外的世界去,刚刚那一阵应付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好累好累。
胡辛妲突然间就陷到了极端的恐惧里,外头都是她无力应对的阴谋和算计,她就是那种被人五马分尸也只想逃避开现实的人。当初在伦敦,她就想那么走啊,一走了之,滚出这她厌烦的勾心斗角。
她为什么习惯一个人行走,她为什么交心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她为什么含着眼泪全部往心里头去。
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缩在壳子里的人,她被抛弃过,她连自己都不信任,她如何去给予爱如何去接受爱?
胡辛妲抬头看书尹,他宽厚的肩膀,他躺在那就让她有安全感,这根本就骗不了她自己。
她满脑子都是稀里糊涂的想法,一下想着要怎么报复那些伤害他的人,一下想着要烧些什么食疗东西给他补身子,一下想着要把那些保镖全部都给扫地出门,一下想着要是公司股价下跌要怎么安慰他。
平淡无奇的陪伴到底使了什么鬼祟的计谋,让另一个人进入你的生活,融入你的血液,成为你的信仰。
它是无声无息,它不是乍然的心动,它不开口,它遁于无形,它阴魂不散,它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窃笑着一点一滴灌进你的灵魂,充实了你,也改变了你。当你幡然醒悟的时候,一切覆水难收,你只能认栽,你只能认命,你只能投降,除非你愿意忍着剥离半个灵魂的痛,然后化作一只空洞的幽灵苟活在世上,不然你逃不掉。
胡辛妲低下头,抓着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脸贴在上面,她一边哭一边想。她早就开始心疼了,她早就想要开口认输。
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大概只有自我抗衡,自我挣扎,才能自我解脱。
胡辛妲,你就这么原谅了吗?你知道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还会发生第二次吗?你姑息养奸有意思吗?你负隅顽抗了那么久难道都是在矫情吗?
快闭嘴吧胡辛妲。我想怎样就怎样,想怎么矫情就怎么矫情,我和他这叫情趣,你懂个球?
胡辛妲你这个没骨气的蠢货,矫揉造作的白痴,世间正道礼义廉耻你都忘了吗?
我就没骨气,我就矫揉造作,我就不在乎所谓的世间正道礼义廉耻。我胡作非为惯了,我有人宠。我要给他宠爱我的发挥空间,你懂个球?
胡辛妲你*%&%%¥#@¥#……
胡辛妲给胡辛妲的嘴贴上封条,把她关进了小黑屋。
她感觉到脸上的手指动了动,她猛得抬起头。
在这四目相触之际,她的眼睛印进他的心里。全部都懂了,我们全部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