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这个稀疏平常的下午,这个平淡无奇的书房,这对拉扯了十多年的父子,目光对上,背道而驰。
“爸,我七岁那年你跟我说要为国建功立业,我十四岁那年你因为我私自跑去玩跳伞把我打进医院,我十八岁你要我收心当个成年人而不是整日做些春秋大梦。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妈时不时唠叨,我都忘了我还有过乖张顽劣的年纪。要不是我得过一些奖,在学校里有同龄人的奉承,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个废物了。我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我是你书韵的儿子,优秀就是理所当然,犯个错就是不可饶恕。有些错我认,但这次,我没错!”
“你没错?你还没错?你错到离谱你还没错!你这骨头就硬错了地方!!”
他的背,挺得笔直;他的眼神,锋利坚毅;他只是跪那份父子有亲,他跪的不是那些是非对错。“我没错!”三个字,铿锵有力地落下。
总有些年轻的狂妄会触到长辈的禁区,他光光是那份骄傲就足以被称之为错误。书韵的怒气冲天是有道理的,怒气经过火上浇油更上一层楼。
“你没错!?我叫你没错!”手边没有东西,书韵也没回头去找那方砚,他横眉怒视了会直接拿下了墙上的框裱,军旅生涯和自律的习惯培养出的力量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书尹没躲,他跪在那仿佛化成了一蹲雕像,闪躲都会成为他的过错。风声像是劈下来一般,然后重重地砸下来,木屑都碎开,纸张扯开一道口子滑落。
瞬间就有血从耳上滑了下来,但是他咬着牙,没有吭出一声。
古韵的尖叫声已经响彻了整个书房,她发疯了样地冲进来抱住书尹,对着书韵嘶吼:“你做什么——!书韵我儿子出事我就和你离婚——!离婚!!”
一个母亲的高音足够把玻璃震破:“苏嫂苏嫂!!打电话!快打电话!”
书韵更是怒不可遏,低沉的声音也相应着响起:“你闹什么?!就是有你护着他!慈母多败儿才变成今天这样!!”
“我不宠我儿子我儿子就被你毁了!!”
“现在是你儿子把人家女儿给毁了!”
“毁什么——?!门锁要锁不锁的,你怎么不说是她自己不检点在先的?!”
“你就替他歪曲现实,还能是小姑娘自个爬上他的床勾引他吗?”
古韵怒目:“怎么不可能?!”
书韵也没法冷静:“就是你黑白不分让他成这样!人姑娘哪里瞧得上他!?”
“瞧不上?!谁的错还不一定呢?我儿子喜欢她是她的运气她还不瞧不上?!!”
“你儿子人家根本不稀罕!”
“我稀罕!她也必须给我稀罕!”
框裱是侧着对书尹的头砸下去的,连着之前的耳光,冲击让他耳边都是轰鸣,古韵和书韵的咆哮声像是充斥在无数黄蜂扇翅中的,恍惚又抽象。书尹晃了晃头,找回了视野的明亮,出声想要打断他们:“妈,你们别吵了。”
古韵的注意立刻回到他身上,看到他耳后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这是怎么搞的?疼不疼康平?”
书韵可来不及心疼:“你再护着他?你就让他疼不行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他替我贪污受贿受的心安理得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古韵的泪眼都愣住了:“什么?”她的声音都乱了,“我儿子不会干这样的事,康平……你跟妈说你没做对吧?你爸他一定是搞错的!”
不等书尹开口书韵立马就斩钉截铁地怒吼:“搞错什么!?那院子多少钱你问他?你说啊!到底多少钱!?”
“七千万。”
古韵本来抱着他,听到这三个字瞬间瘫在了地上。
书尹抬起头,从容地看着书韵,不卑不亢地解释:“那房子还不算是我的,我还欠着三千万。我能确信的就是这些钱一分一分都是我靠我自己赚的!”
“靠你自己赚的?谁信你的鬼话!”书韵扬起手就要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