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恩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对钟霖道:&ldo;钟大哥,我能单独和我哥说几句吗?&rdo;
钟霖看看他,再看看时怀今,有点不放心,毕竟从前的时怀恩对时怀今可是恶毒的很。
时怀今倒是不会怀疑时怀恩会对自己不利,毕竟渌州这地方已是人间炼狱,哪有人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便到这里来冒险的,定然是有别的缘由。
他对钟霖道:&ldo;钟霖,你先回去吧,我们兄弟之间说几句话。&rdo;
既然时怀今都这么说了,钟霖也没有留下的道理,点了下头离去,还很体贴的替他们将门阖好。
四下无人,时怀今先道:&ldo;你怎么到这里来?爹娘知道吗?&rdo;爹娘视他如命,怎会放任他到这里来,莫不是俞千龄用爹娘胁迫了他?
时怀恩摇了摇头,有几分犹豫道:&ldo;爹娘不知道,我瞒着他们出来的。大哥……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rdo;
时怀今让他先坐下,仍是身为大哥的模样说他:&ldo;你这样也太胡闹了,你可知你到这里来有多危险?&rdo;
时怀恩点头说知道,看着时怀今的眼神含着丝复杂的情绪,他说:&ldo;我知道,可即便危险,大哥不是也来了吗,那我为何不能来?&rdo;他说着一顿,看着时怀今,双眸认认真真,&ldo;大哥,从前是我不懂事,爹娘偏向我,我便也以为你谦让我也是理所应当,但其实你也并没有比我大几个时辰,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若非说哪里不平等,便只有我是健康的,而你却因为与我是孪生兄弟才会体弱多病,才会被爹娘不公的对待……&rdo;
时怀恩突然这么说,让时怀今有些意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这些他早已不在意了,时怀今现下怎么想,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必再提了,时怀恩却抢先一步道:&ldo;大哥与太女成婚以后,我听闻你过得不好,还暗暗幸灾乐祸来着,可当我听说你冒着风险前来渌州赈灾的时候,我便想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想错你了……&rdo;
他低垂着头,语气里有些愧疚:&ldo;这些日子来,我好好回想了一番我们的曾经。其实从小到大,你都对我百般包容和忍让,是我仗着自己受宠又比你小,便总是欺负你、苛责你,但你也只是忍着不说不与我计较。现下我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幼时,他们说你有病会传染我让我远离你,我便远离你。他们说你性子阴冷,谁对你好你就克谁,因而克死了祖父,所以我就对你坏。其实这都是我太幼稚了,轻易听信旁人的话,却不认真去想你对我的好。大哥,对不起。&rdo;
以时怀恩从小到大的性情,他能有想明白的这一日,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但再想一想,他本性其实并不坏,没有旁人的教唆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能想通其实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时怀今温笑道:&ldo;兄弟之间就不必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了,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怪你,顶多是感叹世事不公罢了,但现在我又觉得公平了,有失才有得,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我珍惜的人,便很知足了。&rdo;
时怀恩听了并觉得释然,始终还是愧疚的,道:&ldo;是啊,我现下真心为大哥高兴,我已经听皇太女说了,你们之间伉俪情深,互相扶持,一切不合不过是假象。现下我得知你有难,也想尽微薄之力帮你,不求能将弥补我昔日犯下的错,只求大哥能知晓我的真心,知道我现下是真心悔过。&rdo;
时怀今拍上他的肩:&ldo;你其实不必如此,他日我回去你再和我说,我仍会明白你的真心。&rdo;
时怀恩摇摇头:&ldo;大哥,我此次前来并不冒险,你们不是已经研制出了能对抗瘟疫的药方了吗?又有钟大哥和文大哥相护,我不会有事,大哥,你安心去见皇太女吧,你难道不想念她吗?莫要辜负她一番苦心。&rdo;
想念不想念还是其次,俞千龄现下离分娩的日子不远了,不在她身边他难免要担忧,而且窦州离渌州这么近,她若是一不小心染上瘟疫怎么办?思琢再三,他决定金蝉脱壳去见她。
但时怀恩虽然与他样貌极其相似,但两人性情相差甚远,这些日子他照看患者,与各方人士往来,旁人都对他有了些认识,冒然换成时怀恩必然不可,便先让时怀恩在他身边当个帮手,学他一言一行。
时怀恩现下脸上有疤,又续了胡须,看着有些狰狞,在吓到一名老孺和一名幼童以后,他便戴了帷帽在时怀今身边走动,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惯了他这个装束。时怀恩也并不愚笨,学他学得很快,有时兄弟俩试着偷偷互换身份,也不会让旁人察觉。
时怀恩觉得差不多了,道:&ldo;大哥,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你尽快前往窦州吧,免得日子久了不好离开了。&rdo;
俞千龄不知何时会生产,时怀今其实也是心急如焚,思琢一番点了点头:&ldo;好,我明日便离开,你在这里要小心,万不能让钟霖离开你左右。&rdo;
旁边钟霖拍拍胸脯保证道:&ldo;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弟弟的。&rdo;
时怀今还真不信钟霖,毕竟他那个脑子,时而清楚时而不清楚的,还总容易冲动。
文修远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上前道:&ldo;你放心好了,这里还有我呢,眼下怀恩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危险,现下还不是刘燮动手的时候。&rdo;其实时怀恩这次能够悔过,文修远是功不可没的,时怀今跟他说过他同胞弟弟的事,他便记到了心里,碰到时怀恩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开解了他几句,时怀恩本性不坏,有个明白人开导,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
时怀今已经得知这其中有文修远的功劳,对文修远是十分放心的,有他这么一说自然踏实了很多,便又与他师父交代了一二,翌日清晨就佯装成时怀恩的样子随大军出了渌州,假装去筹集新的草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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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五章
时怀今到了窦州泗水县以后先找了个客栈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衣物才去见俞千龄。
泗水县这个地方还算富足,虽然也经受了雪灾的侵袭,但现下泗水百姓的生活还算井然有序,街头巷尾的店铺迎来送往也是不少。时怀今松了口气,本来他还怕俞千龄到这里来缺衣短食,现下看着她应当过得不错。
俞千龄何止过得不错,简直比在京城之时还要逍遥,她下榻的客栈是泗水县最为高档的客栈,给她居住的地方是独门独院,清净宽阔。院中有数人侍奉,还有人奏乐起舞为她解闷。
时怀今刚踏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瞧见躺在榻上欣赏歌舞的俞千龄才知确实是这里。
这院中伺候的人皆是男子,虽不说十分俊俏,但在泗水县这种地方已经算是上乘。时怀今不禁皱眉:她这是搞什么名堂呢?
俞千龄正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见奏乐的声音停了,抬眸看过去,便见跳舞的男子纷纷退到两旁,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向她走了,虽然遮着面容,但只消一眼俞千龄就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