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躺着的有牛肉干,还有糍粑和各色糕点。
闻霜拈了一块,差点没吃出眼泪。尽管已经猜到了来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她爸妈寄过来的。”胖哥叶少川嘴快,先把答案说了,气得沈初情直跺脚,想唬人也唬不得,只能挥起拳头佯装揍人。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绕着桌子跑了一圈,沈初情累得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死胖子,体力这么好?哼,我气量大不和你计较。”说着,又凑到闻霜身前,拿手指依次指过:“这个是我姑姑做的,这个是我妈做的,剩下的是他们买的。”
“真好。”闻霜发自真心叹了一句,换谁都会羡慕。
中国超市、亚洲超市虽然能买到许多中国味道,但比起家来说,还是差得太远,何况,礼轻情意重,就这点东西,运费该是成本的好几倍。还在国内的时候闻霜偶然瞧见过,DHL国际运输到英国,一公斤收费400块,从来只见过往国内代购省钱的,还第一次碰上往国外花钱的。
真是捧在手心的宝。
闻霜缩在角落里抓起手机,除去群发的祝福短信,这个点钟大部分人已经睡了,没睡的也忙着别的事无空,因为时差,亲朋间能说的话变得更少。
池亦初伸出手来按下电源键,屏幕骤然黑了,闻霜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前者出其不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十指紧扣抓着她的手带她到桌边。
按照往常,沈初情该探头探脑八卦了,可是今天她却没心情,连拍照发朋友圈都忘了,单单拿起筷子夹上几口菜,吃着吃着就哭了。
一向沉稳的沈昊也一改往常的脾气,拍着大腿问:“有酒吗?开两瓶酒来喝喝。”
“我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来,商科大课,百分之九十全是国人,住的公寓里外国人也寥寥无几,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国内上外教授课,就连我们眼下聚餐……”沈初情抹了一把眼泪,嘴里埋怨,但她心中何尝不恨自己的无能和怯懦,“哎!我没有那么自命不凡,我甚至也想过努力改变这种局面,去争取,可我的性子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叶少川没见过女孩子说哭就哭,还哭得如此稀里哗啦,顿时有点手忙脚乱,于是低头小声逼逼:“大多数人都是出来镀层金的,得过且过呗,何苦把自己活得那么累。”
“你懂什么!”沈初情灌了两口酒,仗着酒劲喝道:“现在学历贬值得厉害,花出去的几十万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大家都以为我风风光光回去就是年薪百万,再不济也能月入五位数以上,我现在都担心我失业。”
沈昊闻言沉默,不止是他,所有人一时都无话可接。沈初情的话里虽然情绪过重,可道出的露骨现实却实在是如此,有时候期望和失望之间的落差大得人难以想象,说什么情怀,说什么体验,在物质面前显得空谈又单薄,更何况,来这里的,在国内时就算称不上天之骄子,至少也不都是混子。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摆脱眼前的命运和僵局。
胖哥嘴笨,又开始添乱:“你好好搬砖卖力气,一个月也能往五位数上靠。”几个人调头盯了他一眼,他不再说话了:“我……我有说错吗?”
“哎,我害怕我还没搬砖的挣得多。”沈初情一时间无比丧气,“多掉面子啊。后悔当初拼死拼活考了那么多东西出来,最后还是一条咸鱼,好不甘心啊。”
因为恐惧,所有人都陷入恐惧的沉默。
看着桌上那三个一个劲灌酒的人,池亦初手指敲了敲桌沿,忽然问道:“闻霜,你可曾后悔?”
闻霜指尖一颤,她没有办法凭着热血一冲放狠话,也无法坚定地道出答案,只能淡淡苦笑:“现在说为时尚早,大概只有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甚至更久,才能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池亦初略有深意的颔首:“冥冥之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怎么写得这么丧呢orz听说今年形势不好,什么海龟遍地走,本科不如狗……听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019
菜从热吃到凉,几人高谈阔论,又笑又哭,气氛融洽。两个小时后,闻霜看着伏在桌上的几人,单单给沈初情搭了块毯子,剩下两个男孩子则放任自由。池亦初又开了一罐酒,喝了一小口,忍不住戏谑两句,对他们这些一杯倒的酒量不敢恭维。